十四锦(高考版)

高三生,高考准备断更中。很忙,如果没事请不要打扰,社交软件都删了,实在要联系我的可以私信。头像是自设勿动。
bcy/inner ID:摇桑

记事

分享一个最近的事情,因为不好意思在空间里发于是就在这里分享了。

高考临近,我们有的同学想着花招来签名和要毕业寄语,我两天就被五个人找来写毕业寄语。我本来并没有怎么在意,我并不想做这些,第一是有点浪费复习时间,第二是我感觉我和这个班级并没有那么亲密,倒也不是关系不好,纯属就是因为这个班级压力很大而且之前有一个我们班上最让人讨厌的女生和我做同桌的时候给了我很多非常不美好的回忆。

然而我的妈妈听说之后就一定坚持要让我也买个本子给人写寄语,后来我就还是买了,把前两页交给了我最好的两个朋友,让她们帮我晚自习稍微传一传(因为我晚自习固定不来)。

结果第二天让我震惊的事情发生了。

本子里面写了很多很多人给我的话。包括告诉我一定要好好生活,不要被烂人影响了,一定要继续闪闪发光。还有说多喜欢我的,多么敬佩我的品格,怼那个女生有多帅的。其中写的最多的就是说我是一个很温柔的人。还有很多我其实根本没有放在心上的对人的好,都在这个时候被我知晓原来她们一直放在心上。她们一直都把我当成很好的朋友,从来都是我自己太自卑。

那一瞬间真的差点就哭了呜😭

🔪🍬中太生贺52天:刀糖刺客大作战【三宣·下】

转载虽迟但到!(其实还没想写什么)

这次真的发糖(认真)

小薇薇:


比你早降生的52天

是我爱你的每一天

我在自然变换之间

用幻想勾勒你的眉眼


风起,翻转着你沙色风衣

衣带缠绕指尖,我向它述说我的梦境


云散,渲染出你眸间笑意

鸢眸倒映繁星,我向它描绘我的绘卷


雨落,伴随着你清透音色

婉转念诵吾名,我向它回馈我的想念


初晴,宣告着你降临时刻

日月同临天空,星夜藏在幕中

光辉与点滴璀璨

共同讲述我爱你的每一天

*****

🔪🍬中太生贺52天:刀糖刺客大作战!

时间:4🈷️29~ 6🈷️19 12:00~23:59

🍬糖组老师:

4月29  @小薇薇 

4月30  @五行缺钙(某些粉请远离我谢谢😊) 

5月1  @七月流火 

5月2  @小薇薇 

5月3  @雨世 

5月4  @文静女生 

5月5  @很离谱啊[缘更] 

5月6 @五行缺钙(某些粉请远离我谢谢😊) 

5月7  @星野千烬(返校周更) 

5月8  @泠风细语 

5月9  @染黛笙歌 

5月10  @大吟酿 

5月11  @宰云 

5月12   @二十六画生. 

5月13   @千岛味的仰望星空派 

5月14  @k 

5月15  @栗子没有黎 

5月16  @花崎海 

5月17  @星野千烬(返校周更) 

5月18  @焦糖小鬼 

5月19 @五行缺钙(某些粉请远离我谢谢😊) 

5月20 @花崎海 

5月21  @天上星岚L 

5月22  @七夜♢【雪豹码字】 

5月23  @星野千烬(返校周更) 

5月24  @黎今日也在咕咕咕 

5月25  @云栀了啦 

5月26  @咕咕咪咔咔 

5月27  @小薇薇 

5月28  @游 

5月29 @五行缺钙(某些粉请远离我谢谢😊) 

5月30  @湫偌一点都不弱 

5月31  @达达鸭鸭呀 

6月1  @七月流火 

6月2  @平方ww 

6月3  @其实我叫污格 

6月4  @殁 

6月5  @小薇薇 

6月6  @乔之 

6月7  @纳尼  

6月8  @劳斯座下最猛Alpha[QR.] 

6月9  @十四肆 

6月10 @七夜♢【雪豹码字】 

6月11  @妄自菲薄. 

6月12  @十四锦 

6月13 @花崎海 

6月14  @回眸忆桑 

6月15  @冬日暖暖狐 

6月16  @plum-sparrow 

6月17  @大吟酿 

6月18 @花崎海 

6月19  @陈sir(开学慢更) 

*****🥚彩蛋🥚*****

 @小薇薇 

 @大吟酿 

 @渡洛 

@五行缺钙(某些粉请远离我谢谢😊)  @脑子里装满了天线宝宝  @由于画画太丑于是被抓了 



祝我十八岁生日快乐!

【中太】金丝笼

很早之前为了满足沐风风xp(还有我的小幻想?)的产物,拿来考试前混混更新(?)

总之是蛮病的一篇短打,背景是if线中也重生当上了首领,太宰因为世界紊乱没有得到书,中也为了防止太宰自杀而用了一些小手段,太宰虽然察觉得到但是他乐在其中,两个人关系也很暧昧?

总之写的很爽,很多地方没有逻辑,大家就看着图一乐呵,看不下去的请及时退出


————


“太宰大人,首领他传唤您……”


“知道了。”太宰治揉了揉自己看太久文件而发麻的双眼,因为自己肺部的空气无法支撑起自己说出一句话,所以还是深吸了一口气回答对方的。这样的结果就是他生理性的咳嗽了几下,而后他又完全停不下的一只手捂着自己的胸口,另一只手扶着办公桌屈起身子剧烈的干咳起来。


将有未有,呕心沥血。


“太宰大人!!!!”那位部下慌乱的扶起太宰治,要将首领之前交付给太宰治的药物给他吃下去。但是太宰治晃了晃头,用自己浑身的力气把部下推开——事实上对于那位部下其实不过是小猫挠痒痒的程度,然而那位部下识相的退开了。


“走开。”


太宰大人的身体已经差到这种程度了吗……?


那个部下低着头,只是看着自己的鞋跟,而脑子里想到的却是太宰治几近苟延残喘的身体。也难怪首领会那么经常传唤太宰干部给他各种各样调养的药物了,就算说不是给药,首领也会每天把太宰干部叫过去,不是询问健康情况就是让他来这里和自己一起批阅文件或者是一起吃饭……


首领真的很珍视干部大人啊。只是为什么太宰大人的身体就是没办法见好转呢……难道是什么诅咒吗……?


那位部下看着虚晃的太宰治甩着他的黑西装外套离去,那一副摇摇晃晃的样子让别人都要揣摩担心着他是不是要晕倒了。之前的太宰治已经哪怕一顿饭不吃都得晕倒一次了,而现在只是走那么几步路都有要昏厥的危险。


一般人要是这么虚弱早就会被认为不正常了吧……


这也是为什么,首领会对全港黑成员下令,把看护太宰治摆上第一位的原因吧。刚开始还有很多不满的声音,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和首领的暗箱操作,已经没有一个人敢说一句闲话,更何况太宰治的身体真的差到没谱,但就算是首领还需要他做自己的军师。


但是……


部下看着已经“咔哒”锁上的首领专属电梯门——这就是首领专门给太宰治的特权,可以随时乘坐首领的直达电梯。


真的只是军师那么简单么……?


——


“首领,太宰干部来了。”门外的护卫生怕打扰了还在批改文件的中原中也,低声传唤道。


“让他进来。还有,顺带把门带上。”中原中也斜了斜眼冷声回应道,头并没有抬起来的意思,手里的笔还是丝毫未停,就像是太宰治的到来只是一个再也不能小的插曲。在意料之中,也在他的股掌之间。


护卫把太宰治送进去要关上门的时候他注意到房间里的灯光似乎更暗淡了,虽然说明明是大白天,但是骤然阴暗下的环境总归是会让人感到不安焦躁,浑身的细胞叫嚣。太宰治回头看了他一眼,蒙雾的鸢色眼昏昏沉沉,惺忪欲睡,微挑的眼角勾走他的魂,丈冰的冷漠又将此打碎。


在护卫的骇然之下大门沉重地关上了。与此同时中原中也也放下了手中的文件,灵巧的转动老板椅正对着太宰治,血红色的围巾在昏暗之下格外惹眼,他的双手中一只手搭在了两边的扶手上,另一只手搭着自己的下巴,似笑非笑的睨着太宰治的神情。昏沉之下危险的目光更让人无法平静。


太宰治讨厌中原中也那个样子,好像关于他的一切行动他都运筹帷幄一般。不对,他什么样子他都最讨厌了!


“太宰,过来。”中原中也这么下达命令。


太宰治轻轻一哼,很不情愿的拖着身子到中原中也面前,与他相隔的距离只有半脚不到,他知道如果他不离他那么近的话他肯定会不满,然后又要跟他再警告一次甚至是给自己降下惩罚。他知道中原中也就喜欢他那副很不情愿又不得不听他话的样子。


被人掌控的感觉,糟透了。


“有什么事吗,首•领•大•人。”太宰治居高临下看着中原中也,把“首领大人”四个字咬的格外重,几乎是要把这几个字眼咬碎咽到肚子般,然而回应太宰治只是中原中也的轻笑声。在他眼中这不过是太宰治的恼羞成怒而已。


不影响他逗弄他可爱的猫儿。


中原中也拍了拍他的大腿,嘴角微微勾了起来,满脸笑意的等待太宰治的下一步动作。太宰治身子稍微顿了顿,最后还是走进一步干脆地一下子在中原中也的腿上坐下来。


假如这一幕被哪一个港黑的成员看到眼珠子都要掉下来吧?即使中原中也无所谓,但太宰治绝对不会留给那些人一条活命。


太宰治这么高的人坐在中原中也的怀里或多或少都是很奇怪的光景。但更是这种视觉冲击感才让人更感受到太宰治在中原中也的怀里是如此的脆弱而美丽,仿佛只要中原中也稍微一用力就可以把他的纤纤手腕折断。


中原中也下巴抵着太宰治的肩膀,贪婪的汲取着太宰治脖颈处轻柔的香味,假如中原中也不每天这么干的话,那么他就会躁动不安,可以说太宰治本人就是他的安抚剂,是舒缓他压力的最佳良药。


太宰治侧了侧头,那一抹交织的暗橘熟悉的晃入他的眼底,发梢滑过他的脸颊让他发痒。他抬起手来揉了揉中原中也的发顶,顺带着歪着头和他的靠在一起。这一套动作行云流水,他和中原中也已经做过无数次,包括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他们都很清楚。


就像是现在,中原中也在与他相傍相依互相靠了一会儿之后就抬起了他的头,两个人的视线正好撞在了一起,深鸢和钴蓝乍然的碰撞,在一瞬间从黑暗燃起花火。中原中也眼里倒映着的他的身影模糊缱绻,要将太宰治沉溺,把太宰治和自己一起拉入更深的沼泽。


[不让过]


果然啊,他的猫儿还是那么乖巧。


他绝对不会放他走的。


中原中也握着太宰治细腰的力道更加重了,一直到太宰治痛呼一声他才反应过来慌慌忙忙的松开手。按照太宰治皮肤的脆弱程度,他的腰际那一侧肯定已经青紫一片了。太宰治的皮肤也极其敏感,所以在中原中也轻啄太宰治圆润小巧的耳垂时,总是会让耳垂泛上微粉,太宰治自己也一点力气都使不上来,只能趴在中原中也的身上任凭他的动作。


太宰治放任他的胡作非为早已成为习惯。太宰治明白他的渴求,明白中原中也内心的封闭和脆弱,以及他不向任何人讲述的苦痛。他似乎有什么事情一直瞒着太宰治,但那件事情又像是一座孤岛一直沉甸甸的压在他的心头,表现出来的惟有对太宰治的极度依赖和病态占有。


“今天好好吃饭了么?”中原中也用手指描摹着太宰治脊梁处的腰线,哑声询问。太宰治被中原中也的动作捉弄的因为发痒而轻喘,不过他还是含含糊糊的软声回答:“吃了。”


“那就好。来,把药吃了。”中原中也轻拍着太宰治的后背让他起来,从抽屉中拿出了数瓶形形色色的玻璃药罐。那些药罐里的药片胶囊五彩斑斓,中原中也每次给太宰治的药似乎都不同,而无一例外的是中原中也从来没有告诉他这些药的药名,太宰治也从来没有询问,都是乖乖的一咽而下。


中原中也给太宰治倒了一杯温水,太宰治一只手接过去温水的时候他仍旧坐在中原中也的腿上,他的另一只手接过了中原中也递来的药。中原中也直勾勾的盯着他,每次他给太宰治新药物的时候都会亲眼盯着他吃下去,平常太宰治吃药的时候中原中也也安排了众多的眼线。


太宰治眨了眨漂亮的琉璃眸,水光星群在他的眼中流转满溢。他并没有说出一句话,只是一口气把手里满捧的药物一咽而下,然后两只手抱着手里温暖的玻璃杯凑到嘴边,“咕嘟咕嘟”一点一点的喝水,就像是小孩子一样的温顺乖巧。


作为奖励,中原中也摘下他的黑手套摸了摸他的发顶。


作为回应,太宰治轻轻的蹭了蹭他温暖的手心。


中原中也喜欢温顺的猫。


这会让他内心澎湃,能够再一次燃起希望,能够意识到太宰治还在自己的身边。他发誓过,哪怕是要他去死,他都不会把自己的猫儿放松分毫,他的猫儿是一个爱乱跑的小骗子,只要他稍微没看着他就会跑的无影无踪。中原中也永远记得那一条他抓不住的红围巾,那一颗早已停止跳动的心脏,所以这一次,他绝对不会放手。


因此他哪怕是不择手段,都要把太宰治禁锢在自己的身边,就算这个方法会伤害到他。


“最近身体好点了吗?”中原中也放轻了声调,柔柔的问道。就像是生怕打碎了自己心爱的玻璃,在它的脆弱之上反复徜徉。


“嗯……好像没有呢。”太宰治眯着眼睛靠在中原中也的身上,中原中也身上的气息让他身上的细胞得到了安心,兴许是药物的作用,也可能是这份安心使得久久无法平静,无法深入睡眠的太宰治昏昏欲睡,眼皮子耷拉着不想抬起来。


他怎么可能不知道中原中也的把戏。


不过是他将这中原中也打造的精致金丝笼变成了反手囚住中原中也的枷锁罢了。


中原中也离不开他,他也绝对不可能让中原中也离开他。


中原中也的作战需要他的头脑,中原中也的统帅需要他的拥护,中原中也的精神需要他的安抚,中原中也的欲望需要他的满足……


他怎么离开他?没了他他肯定会死的。


太宰治的囚笼不像是中原中也那样敲锣打鼓般的张扬,而是悄无声息的,从最基础的地方开始,就譬如人体最基本的细胞,一点一点的向内侵蚀。如同毒,让他上瘾,让他着迷,让他再也无法挣脱沉溺。


为什么?因为中也是他的狗。狗狗就要乖乖锁在主人的身边才对嘛。


中原中也本意上是为了让太宰治的身体愈来愈下,好让太宰治没有半分力气离开他的身边。但太宰治却把这份虚弱当做了他博弈的资本,只要有他身体的保障,那么中原中也就要无时无刻关注自己的身体,就算再重要的文件也无法干涉,他永远都是中原中也心中的第一位。


只要太宰治想,他就可以随时冲破一切障碍来到他的身边。


两个人都莫名其妙笑起来。


轻笑声在如此空旷的办公室内回荡,显得格外诡异。


他们面对着对方,在太宰治陷入沉睡之前交换了最后一次的吻。


不会让你离开我的。


我的乖孩子。


——END——


看情况以后有空要不要加个彩蛋(思索

在inner和半次元上注册了新帐号,欢迎大家来找我玩!等到高考有空了之后就慢慢把文章搬过去。


2022年末总结

本来是打算早点发的,但是一直都很忙,现在才放假稍微闲了一点点……总而言之,谢谢你们能够接纳我粗糙破烂的文笔,谢谢你们对我这个生活都是一团糟满口胡话的人这么大的鼓励。看到鼓励肯定我的评论我真的超——级开心和感动,这些都是我的宝藏嘿嘿。尽管我是一个这么糟糕的人,你们还能陪在我身边真的是我的荣幸!你们就是让我继续前进的动力(*^▽^*)

2022年我经历的事情不少,痛苦的事情也有不少,牵挂的事情也变少了不少。虽然2022年的目标并没有顺利的达成,但我这一年都好好的坚持下来了!我都好好的生活了,这样就让我觉得我很棒了!希望自己新的一年能够事遂心愿,自由自在的生活,用心对待每个真挚的人,多爱护珍视自己一点,不会再去强迫自己做不喜欢的讨厌的事啦!也祝大家新一年都开开心心的!所有的心愿和梦想都能成真!

最后祝自己2023高考加油!

【all太】该怎么去救你

想着“希望能有一个太宰从小就能被爱着的世界就好了”的心情,写下了这一篇文章。而且“如果可以的话,还希望能看到被救赎了的太宰可以重新救赎友人”的信念,又写下了一些故事。

是阿绥绥点的团宠宰!给 @青末 阿绥绥的生贺~阿绥绥生日快乐!!

本篇的太宰没有异能,只是一个普通的有过悲惨童年的孩子。甜度爆棚!这次真的没有刀子!


————


太宰治无数次的想逃离这里。


从他小的时候就是,他每夜都像是要把体内所有的水分都流干一样的哭泣乞求有谁的怜悯,但也只不过是他人的茶后谈资中最不堪的那个笑柄。


太宰治永远都无法忘记他同辈的,甚至是比他还要小辈的兄弟姐妹是如何在这样的家庭环境下被肆意熏陶,将人命视为不眠的朽草,如同在进行什么欢乐有趣的游戏一般每天都在进行着一轮又一轮的杀人游戏,而不敢杀人的太宰治只能浑身发着抖躲在衣柜里面,祈祷着不要找到他。


“你就是个废物。你举不起刀那么你迟早就会被杀掉。”被喻为“父亲”的家主一次次嗤之以鼻的说,“孩子,你想要活下去的话必须得学会杀人。为什么?因为你是我的孩子。”


于是太宰治开始怨恨母亲为什么生下他。而且为什么她会那么懦弱没有能力保护他,最后还落下了被卷入生死是非的下场,成为了一缕飘入他梦境的怨魂?


他曾亲眼看见过他的哥哥如何随手残忍地杀死了身侧的一位侍从,他剥下了他的皮将血肉之躯做成所谓“佳肴”享受的模样。太宰治曾因为他的无能而被父亲强制性的拉过手用沾着剧毒的刀刃刺穿了被抢夺来的奴隶的心脏,那个孩子临死前目眦欲裂,喉咙中挤压出破碎的音节,最后狰狞痛苦的死去。


太宰治因此干呕了很久很久,随后便患上了令人费解,无药可医的厌食症。


他吃不下任何的东西,只要一看见食物就会反胃恶心,所有勉强入口的食物最终还是会哽在喉间,最后被太宰治在卫生间的洗手台处吐出,最后流入肮脏的下水道。即便如此他一日日的憔悴,他却总也看不到一分生的光明。


他听不得一声的尖叫,否则他就会浑身颤抖,即便他自己没有意识,他自己的眼泪还是会簌簌地流下来,无论太宰治怎么去擦都止不住,就像是从那件事之后就打开了什么开关,一切只会越来越糟糕。


“哎呀,你知道吗?那一位少爷,他平常就跟个幽灵一样飘来飘去半死不活的……居然根本杀不了人呢。上次家主大人大发慈悲教导他,结果他居然绝食了三天三夜,现在还吃不下饭呢。不是我说……”


“他如果真的接受不了的话,那为什么不早点去了啊。”


是啊,他为什么不早点死了呢。倒不如说,他为什么要存在在这里?他打从一开始活下去是为了什么,就连这个问题他支吾了半天也说不出来。


什么才是“亲人”,什么才是“外面”,什么才是“活下去的理由”。他该去哪里找?他又有什么机会去找??


他连他在哪里都不知道,哪里还有所谓未来的路可以找……


无论他做什么都会搞砸,都会让事情越来越糟糕。他才明白他一直恨的人就是他自己,恨他自己的软弱,恨他什么都做不好,恨他的一事无成只能成为被人踩在脚底的蝼蚁。


他如所有人所说的一般,早早的就死去了。


他堕入深渊之前想的还是只有一句话。


——下辈子,请不要让我成为人了。


————


空气中玉兰花的清芬扑鼻而来,笼罩着一个并不甜蜜的梦。


就在几分钟之前他从一片混沌中睁开眼睛,下意识抬起手的时候发现自己满手都是绷带,那个时候他默默的叹了一口气,看起来自己似乎没有死成……但是他明明记得他特地用了能够确保自己死透的方法,怎么还会活下来?


“他醒了!!各位!他醒了!!!”


太宰治本来肉体上并没有任何疼痛,只是头稍微晕了一点点,结果这一声突如其来的惊呼把太宰治直接连瞌睡虫都吓跑了。但当他回过神的时候却发现面前明明一个人都没有……只有在他洁白胜雪的床边还有一把尚未完全失去余温的椅面还能证明刚刚却是有人来过。


所以这里是……哪里?


太宰治从来没有见过这个地方。但是从空气中弥漫的消毒水味,满屋的药品柜,玻璃制品柜和很多让太宰治恐惧的针管来看,他应该是在一个医务室里。而且可能是因为大开窗户的原因,整个房间亮的可怕,就连手心的被单都亮的发光,透明的似乎连他空缺的心脏都能看的清清楚楚。


太宰治很久没有见到光了,可是他在见到的这一刻却是浑身打着哆嗦。


好讨厌……好恶心……


太宰治才发现他原来是这么讨厌光,他还是更喜欢待在阴暗一点的地方。


他似是一头初生的羔羊,怯生生的直起身来,又像是第一次学会走路一样颤颤巍巍的,试探性的把自己的双脚尝试够到地面。当他尝试着要下床的时候他却是忽的腿一软,整个人“噗通”一声摔倒在地。


也是这个时候他忽然听到了混杂模糊的脚步声,太宰治浑身冒出了冷汗。


有多少个人?五个人?六个人?不对,还有更多……他们是要来做什么的?他们是遵照父亲的命令要把他带去见他父亲的?还是来带他来动用家法的?还是又要把他关到地下室里忘掉?


他明明记得他最近尽可能不会引起任何人注意了……为什么还要来?为什么……为什么……


脚步声越来越近,太宰治的脸一点点白下去。


不!!不要过来!!!!


“求求你们……我真的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我犯了什么错我都愿意承担惩罚!但是求求你们不要带我去见我的父亲……求求你们……”


太宰治的眼泪扑簌簌地落下,膝盖虽然因为刚才摔了一跤疼着,但他还是拼尽全力好好的跪起来了。冷汗止不住地在流,太宰治都怀疑自己是不是要先一步就被冷死了……不,应该还是会先一步受惊过度而晕倒,毕竟之前就是因为这个父亲才再啐了一口说自己没用的东西。


预想中的殴打和谩骂并没有到来,取而代之的是云崖般的寂静。太宰治小心翼翼的只敢看那些人的脚跟,虽然这些人的鞋子自己之前从来没有看过,但是他也不敢抬头看他们是谁。


太宰治抿了抿唇,要是再被扣上不敬的罪名怎么办?


他们都不说话……他要怎么办?他现在要怎么办?他要怎么办才可以平息他们的怒火?


他突然听到有人快步走来了,他下意识的害怕的闭上了眼睛,下一秒他却是腾空而起对上了一对暗紫色的双眼,深邃,模糊不清,却带着让他琢磨不透的阴翳。


“他们到底对你做了什么啊……”


森鸥外一把抱起太宰治,拍了拍他发抖的娇弱身躯。明明太宰治自己坐在森鸥外臂弯里的时候都重心不稳,但是始终胆怯的不敢伸出手抱住森鸥外的脖子或者是扶住他的肩膀,所以森鸥外只能用另一只手扶住太宰治的脊背。


虽然有一点凉……但是为什么这么温暖?


太宰治忍不住去看第一个除了母亲之外会主动去抱他的那个人,他却从未想过能从别人的眼里能够看到这一个词的含义——疼惜。


他的身后好像还有很多的人,他好像都不认识……至少不是他知道的仆从。那个银发的先生好像和这个先生差不多大,其他的人有和他大哥大姐年纪相仿的,还有和之前死去的四哥差不多大的……他们看起来对自己的表情不大像是憎恶或是嫌恶……


反倒像是一种更加美好温暖的,就像是阳光下潺潺的河面一样的,之前母亲还清醒的时候摸着自己的发那么柔和的——这到底叫什么感情呢?太宰治居然找不到一个词来形容,更应该说是不知所措了,之前从来没有人对他露出过这个表情。


“已经没事了。你已经永远离开那里了。”


因为自己是当中年纪最小的,为了让太宰治放下警戒心和恐惧心的泉镜花慢慢的走到太宰治的面前正对着他,踮起脚来微笑着摸了摸太宰治的头,“很抱歉,我们来晚了,真的很抱歉。”


她是在做什么……?


“但是现在已经没关系了。”


她是在骗他的吧?毕竟父亲之前就有利用过他最亲近信赖的乳母来故意引诱他,让他对所有看似带着善意的人都会顿起他们都是不怀好意,或者是故意想要从他身上索取东西的人。


“因为我们在这里。大家都在这里。我们都不会伤害你的。”


可是又为什么呢……明明都知道了,明明都被背叛过那么多次了,明明都应该长记性了,可是他还是本能的愿意相信这个姐姐说的话,愿意去相信这些人都是真真切切对他表示善意的。


不行,不可以的。他绝对不可以这么放松下来,他绝对不能依赖任何人。


“虽然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还是很谢谢你们……”


至少让我看到了光。至少让我看到了我之前从未从别人眼里看到的东西。


太宰治的眼睛慢慢暗淡下来,仿佛就算先前无论怎样光泽明丽的金属被磨为粉末之后也只会失去原本的光芒,零碎的四处发散的微芒杂乱无章,最后也不过是一方埃土。


——


没有一个人告诉太宰治他到底为什么会来到这里,或者说是他是怎么被救出来的。


太宰治他新来到的地方叫做“武装侦探社”,那个银发的先生是这里的社长福泽谕吉,以及经常会蹙眉看他的黄发男人是下一任的社长国木田独步。而且之前在他醒过来的时候看到的人除了武装侦探社的人,好像还有被称为“港口黑手党”的人。


甚至还有“异能特务科”里的人,也是他觉得最奇怪的人之一,那就是坂口安吾。他每次看着他的时候眼里的忧伤和哀愁简直毫无掩饰的一览无余……不对,看他应该是很擅长掩藏自己的人,那么只能说明他的悲伤……已经达到了无法言语的程度吧。


他们给他换新衣服的时候,摸索到他结痂的伤口和疤痕的时候一直都在愣,还会摸着那个地方摸得他发痒却又不敢问他一个字的样子。


他们为什么会对他身上的伤口那么耿耿于怀呢?是因为害怕吗?还是因为不喜欢呢?真的那么害怕或者不喜欢的话他用绷带盖住不就可以了。


“不是这样的,太宰,我们只是担心你会因为这个伤口疼。”一直到太宰治这个想法的国木田独步立刻就蹲下来和太宰治平视,不过太宰治的眼神是游离的,找不到生气的。


“啊,这样的吗。我没关系的啊,原来国木田先生你不讨厌我啊。”


“为什么你会这么说……”


“因为你之前一直看着我皱眉头嘛,而且大家好像一直都有话要和我说但是又说不出口的样子,不过你们对我的恩惠我已经感恩戴德了,我以后一定会拼尽全力去报答你们的。”太宰治知道说感谢的话时他应该笑的,然而他扯着嘴角,却怎么努力也笑不出来。噢,因为他们家里一直没人会笑。


“唉……为什么你才这么小就……好了没什么,太宰你要相信我们每个人其实都在关心你的情况的。就是我们不是很擅长表达,特别是对你这种内心敏感的孩子。你比起其他的孩子简直就是天差地别,怎么说呢,你这个年纪的孩子都是会吵着和家长要玩具甜点的。”


“玩具?甜点?那是什么?”


“敦哥哥会带你去的。我们对你并没有什么期愿,我们只是希望你能在这里快乐的当一个被宠爱的,无忧无虑的孩子,你会遇到各种各样的人,但是他们绝对都是爱着你的,不可置否。”


“但是……我又凭什么呢?”


“凭你是个被爱的孩子。”


这段对话就像是刻入了骨髓。


他的身体情况似乎远远超出了他们的预期……嗯,是负面方向的那种,因为他就连阳光都不能多看一眼,包括他的厌食症虽然长久以来有所好转,不会再刚吃下食物就马上吐出来,但看见食物就恶心的毛病还是没有改变。


起初他身体虚弱的只能一直躺在床上。还有的就是他们已经发觉到了他因为某些原因一直没有接受他们,包括他自己。


为了治疗他的疾病和伤痛,与谢野晶子每次都会亲自来照看太宰治的身体情况,而且每次治疗的时候都会担心的问他疼不疼,问他药会不会太苦,其实对太宰治而言这种程度根本不算什么,但检查完之后都会送他两只手捧不住的糖果。


“太宰是个乖孩子,所以会有很多很多的糖。”


太宰治摇摇头,说道:“不是的,我不是乖孩子。我没能完成任何一个人给我的期望,我什么都做不好,我是个废物。”


“怎么会呢。普通的孩子可怕打针了,也不喜欢苦苦的药。”


“啊?为什么会讨厌?”


“因为小孩子们都喜欢美好的,甜甜的东西。而且正是因为这个世界想要守护同样美好的孩子们,所以我们才会拼尽全力去守护你们,去守护你们美好的梦啊。”


“所以太宰,能够承受住如此猛烈的痛苦的你一定是被眷顾着的。你所承受的一切痛苦,都是未来不期而遇的铺垫。你是被上帝爱着的,像天使一样的好孩子。”


与谢野晶子轻轻的揉了揉太宰治的头,她的眉眼和微笑的幅度没有半分的矫揉造作,而是真正因循着自己的善良,为了自己为之的契合的爱意。


太宰治这个时候才明白到底被形容为甘泉冽冽的从干涸的心涧萌生的清凉,不只是单纯的感谢,更多的,是为此的感动。


“姐姐……谢谢你,谢谢你们对我这么好。”


太宰治伸出手来拍了拍与谢野晶子的前额,与谢野晶子的表情似乎还凝滞了一瞬。


“太宰,你刚刚是叫了我‘姐姐’吗?”


“嗯!”


与谢野晶子笑了起来,笑得比先前更加的柔和温暖,看着他的眼神多了一点更多的……什么东西?


虽然他之前却是都是“先生”“小姐”那样子叫人的,那都是因为他担心得罪他们,只是他现在觉得已经到了他可以更加亲密的称呼他们的时候了,但是他没想到他们会这么开心。


“太宰,如果可以的话,我也希望你能对其他人也称呼一些昵称。他们一定也会很开心的。”


太宰治看着她。不只是她,还有他,他们,都不会骗人的。


——


“乱步先生?为什么我带小太宰去买东西你也要跟来啊……”


中岛敦和泉镜花一人牵着一只太宰治小小的明显长了肉而软乎乎的手,和太宰治一起无语的看满身冒花花的江户川乱步。


太宰治歪着头一点一点的,多亏了与谢野晶子的治疗,他本来不能适应强光的眼睛现在已经好很多了,现在已经可以出来活动了。


与谢野晶子她说他还是个小孩子当然还是多出来运动运动才有益于健康成长,而且国木田独步也说过中岛敦会带着他出来买玩具糖果什么的。


这也是为什么江户川乱步会跟出来的原因。


“最近我的零食要吃完了啦——所以我也想出来买嘛。”


“乱步哥哥,大人也会吃糖吗?”


“当然会咯,太宰。有谁规定说大人就不能喜欢吃糖了?”


“但是父亲他说他最讨厌吃糖了。”


“那是你父亲的问题!有甜品有零食对我来说简直就是天堂!”


“唔诶……糖果真的有那么好吃吗?”


“当然了,吃糖果就能让自己幸福起来!”


太宰治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原来糖果是那么神奇的东西,那么为什么父亲又一直不愿意让他吃呢?


“真是的,乱步先生,既然您也跟出来了买零食的时候也要稍微节制一点哦,今天我和小镜花出行的主要目的就是为了给小太宰买东西的。”中岛敦挠了挠他的后脑勺,让乱步先生少买一点零食什么的多多少少也不现实。


“没关系的啦~社长特地给了我很多钱让我带小太宰也去试试更多好吃的好玩的。”江户川乱步以他翠绿色的双眼斜睨着太宰治笑,换作平常的话太宰治一定会对这种斜视的目光战战兢兢毛骨悚然,然而就因为那个人是“他们”当中的一位,所以他也不再恐惧了。


“福泽叔叔……?”


“对啦!小太宰真聪明!”江户川乱步狠狠地揉了揉太宰治的发顶,直到太宰治的头发乱成鸡窝才满意的善罢甘休。太宰治不明所以的捂着脑袋眼睛水汪汪的盯着江户川乱步,看起来就更像一只受了委屈想要抱抱的小猫了。


“乱步先生……”


中岛敦最后还是把太宰治抱了起来,虽然与谢野医生说过可以的话还是尽量让小太宰自己走走,不过他还是很敏锐的感觉到了太宰治的腿在抖。


走了这么长的路他一直都在努力的跟上他和小镜花的步伐,气喘的小脸都红成了一只熟透的苹果却一句累也不喊,没有办法的是就算他特意询问了需不需要休息太宰治也是一直摇头。


那就只能……抱起来了。


“呜哇!敦哥哥我没事的,你快放我下来啦!”即便大家都对自己很好,可是他还是没法适应被别人抱着,太宰治攥着小拳头要把中岛敦推开。不过这种力道对异能力是虎化的中岛敦根本不值一提。


“没关系啊,你很轻的,抱的一点都不累。”


“我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太宰治每次看到中岛敦的时候都能想起他之前在经受父亲训练的时候在训练过程中意外过世的四哥。要说在那个“家”里他还能犹有温情的地方,那估计就是一直很照顾他的四哥了。


他忘不了四哥死去时尸骨都不全的模样,所以太宰治更紧的抱住了中岛敦的脖子。


他们跟他说过的,他们永远都不会走,他们会一直陪着他。这是第一次太宰治开始主动尝试去依赖别人。


在之前的家族里,“依赖”这个词就是禁忌。但是他们告诉他他是可以依赖的,他也是应该去依赖的。因为他还是一个要被爱的孩子。


“你看,前面就是糖果店了。”中岛敦一只手托着太宰治的臀部,另外一只手朝着远处还没接近就能看到琳琅满目,各个货柜五彩斑斓的店铺。


货柜里的商品很多都是用透明的玻璃板隔开的,糖果为了吸引孩子们的注意而被包上了各种各样印着卡通图案塑料纸和锡纸包装。


太宰治曾经有从透明的橱窗中看到过针脚细腻,面容精致的兔子玩偶。它实在是太漂亮了,许是对任何东西都没有半分感情欲望的太宰治都第一次产生了“喜欢”的概念。


可是那又是他打心底知道是绝对得不到的东西。从那之后他一直念念不忘,包括现在也是。所以他自那之后一直都有一个概念,那就是漂亮的玻璃板里的东西是绝对不能乱拿的,因为那是他无法接近的东西。


而这些“糖果”也是在他认知中极其漂亮的东西。他真的可以得到吗?


“敦哥哥,镜花姐姐,我真的可以拿玻璃柜里的……糖果吗?”太宰治扯了扯中岛敦和泉镜花的衣角,嘴里咀嚼着“糖果”这个词汇,还是难以避免的显得生涩僵硬。


“当然可以了。只要你想要的,我们可以帮助你做到的,我们都会帮你实现。包括漂亮的兔子玩偶哦。”泉镜花稍微弯下身来俯视太宰治似有酒液在浅水晃动的鸢色眸,兴许太宰治自己都没有发现,他现在的眼睛和刚开始的时候已经截然不同了。它开始灵动,深邃澄澈,像是被雪夜洗涤过的燃灯。


诶?为什么她会知道他想要兔子玩偶呢?


“哎呀,这不是侦探社的各位和……小太宰嘛。你们也是来买糖果的吗,我本来打算多买一些糖过段时间请小太宰过去坐坐呢。”


太宰治一听到这个声音他就浑身一个激灵,后背冒起了一层冷汗。这个人可以说是他最开始接触到的,也是他最希望再次见到的人——港口黑手党首领森鸥外。


森鸥外正提着大包小包的糖果零食,衣着并非是太宰治第一次看到他正式的港黑首领的装束,现在反倒是穿着白大褂更加不修边幅的模样,看起来就像是一个街头的怪大叔,和衣装华丽小巧的爱丽丝可以说是格格不入。


“啊?森首领你也在这?”


“还不是林太郎一直说着要给我买裙子,半路上又想要买糖果!”爱丽丝在节假日被森鸥外一直死缠烂打的央求她出门买东西这件事情本就心里有着一股怨念,现在更是理都不想理森鸥外一下,只是轻哼了一声把脸撇到了一边。


“唔?治原来你也在这里呀,你现在已经可以出来了啊?”爱丽丝这个时候突然发现太宰治原来也在这里,刚才还在生闷气的脸一瞬间对着太宰治笑了起来,她走上前去牵了牵太宰治的手,或许也是因为许久都没有见到和自己一般大小的孩子而显得分外兴奋。


“治你想不想来港黑来玩啊,我们可以一起画画哦!”


“呃……啊,这个……得看看武装侦探社的各位……”太宰治诚惶诚恐的往后小退了一步,突如其来的欢喜让他猝不及防。


他犹豫着不敢撤回自己被爱丽丝拉住的手,要是他惹她生气了怎么办?如果她生气的话是不是会给对自己好的人带来麻烦?他很清楚武装侦探社和港口黑手党之前的关系其实一直不是很好,现在只能算是缓和了而已。


“……”森鸥外沉默凝视太宰治的时候若有所思的样子让太宰治越发不安,随后森鸥外向他一步步走来的步子也显得刺耳惊悚。即便他的身后还有中岛敦和泉镜花,可是太宰治却觉得自己的身后分明一个人都没有,有的还是梦里的那片走不到头的荒原,还有沉不到底的暗海。


噩梦或许就是他不幸的来源,梦里没有一个人,却是他最好的栖身之所,也是最坏的囚魂牢笼。他矛盾,他彷徨,他可笑至极的无所适从,偏爱一个人的苟且,又舍弃不了人群密集的熙熙攘攘。


森鸥外却只是蹲下身来摸了摸他的头,嘴角弯起恰到好处的幅度,如同酒液般的眼眸摇曳,点缀着一片太宰治看不到的青空。他说:“太宰君,等到你想要来的时候再来就可以了。在这个世界,无论你去哪里,那里的人都会爱着你。无论是过去的人也好,未来的人也罢,他们都奔你而来。”


“你可能不明白为什么我会对你这么好,爱丽丝会对你这么好,那我也只会告诉你,只因为你是你,你是我们想要好好对待的人而已。”


“对了,来吃一颗糖吧。”


森鸥外从塑料袋里掏出了一颗草莓味的小型棉花糖,还帮太宰治揭开了糖纸,把棉花糖凑近太宰治的嘴边示意他吃下去。太宰治乖乖的张嘴吃了。


“糖果,花朵,阳光,都是为你而生的。”


粘牙,细腻,柔软,异常的甜蜜。


“很甜。”


太宰治觉得他可以放下所有沉重的不安感和愧疚感笑出来了。


他也确实这么做了。


——


坂口安吾在连续加班三天之后决定好好的回家小睡一觉。他一直以来都有个原则,那就是当他真的打算睡觉的时候,他就必须躺在自家柔软的榻榻米上睡觉,这样他才能得到最好的休息,常年的头痛就可以得到短暂的缓解。


坂口安吾回家的时候路上并没有太多的行人和过度的喧嚷,毕竟现在只是下午四点,并没有到上班族普通的下班时间。不过既然坂口安吾身处在不普通的部门,那么不普通的下班时间倒也不稀奇,况且等到晚上的时候他还是要回去上班的。


寒冬十二月,满下了一夜的苍雪厚厚的在地面上压了一层,像是给淡黄的乱草披上了一件雪白的毛衣,坂口安吾踩上去的时候脚就会陷进去,冷的刺骨,稍微清扫过的大街还算是好些。这乱了分寸的天气冻的人呵气成霜,坂口安吾觉得自己在外面多待一秒估计自己的脸都会敷上一层霜。


“嗯?”


坂口安吾看见一个孩子正蹲在玩偶店展示橱窗的角落里,套着白色小毛手套的小手在地上画着模模糊糊的图案,藏青色的呢子外套拖在地板上被沾上雪色,时不时他就抬起头来四处张望。


“太宰?”坂口安吾快步地走上前去,他在看到他的第一眼就认出来了这个被冻的鼻尖红红的孩子就是太宰。


“啊,你是上次的那个哥哥。”太宰治拍拍自己衣角的雪花,记忆力超群的他一秒就想起来了仅有一面之缘的坂口安吾,并且很礼貌性的笑。因为大家都告诉自己,他们最喜欢看他笑。


“啊,你还记得我啊。你现在身体好多了吗?厌食症有没有改善一些?”坂口安吾把自己的公文包轻轻的放在了柔软的雪地上,整个人蹲下来和太宰治相视。


他自己明白,虽然他一直不敢去见他,但是他其实还是一直想见这个孩子,想知道他过的好不好,吃饭有没有好好吃,有没有好好的和大家一起玩。他明明不应该担心这些,武装侦探社自然会把他照顾的很好,港口黑手党更是来往反复,他没有担心的余地。


“多亏了晶子姐姐和大家,我现在已经能好好吃饭啦。”


太宰治全当坂口安吾只是关心的话,全然不知坂口安吾眼底的苦涩。


“说起来你为什么在这里?我记得每天应该都有安排人来照顾你才对啊?”


“今天本来应该是中也哥哥的。但是他要带我去荡秋千的时候突然接到了应急的任务,就让我在这里等他。中也哥哥虽然有点凶,但是是个好人。”太宰治点点头。


坂口安吾想起来了,他在回家之前确实有听到港口黑手党有个叛徒正在私下交易,刚好外出的中原中也应该是被叫去处理那件事情了,那估计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我知道他去做什么了,但是在这外面太冷,我带你去旁边的餐厅坐坐吧。你可以边喝点东西边等他。他也不会希望你的感冒的。”


“对哦……中也哥哥今天一直都在用他的异能给我挡雪花。”


“……噗。”坂口安吾笑了一声,为了防止被太宰治看出些什么猫腻来,他故意撇过脸去迅速调整回了往常的自然平淡。


“可是中也哥哥不让我乱走。”


“你放心好了,他认识我。你看,我还有他电话号码呢,我只是想和你一起喝点东西聊天。”


“唔……那好吧。”太宰治斟酌了一番还是答应了下来。时间过的实在是太久了,久的让他感觉他似乎失去了本来的防备心,因此他常常会在心里陷入一场暴乱和恐慌。


但是又是为什么……感觉这个人这么想见自己呢?


好像他也是很想见他的……这究竟是为什么?实在是太奇怪了。


正当太宰治想的出神的时候,一杯热腾腾的冒着热气的热可可已经端到了自己的手边。咖啡店里奏响柔和平缓的轻音乐,一盏盏的暖灯照的每个人心里都是亮堂堂暖洋洋的,浑身的肌肉都自然而然的放松下来。


“啊,我刚刚都忘记问你了,你会不会不喜欢甜的?”坂口安吾想到了什么,温柔的对太宰治微笑。


“不会的。我很喜欢甜的东西,以前从来没有发现甜的东西那么好吃。还是大家让我知道的呢。”太宰治看起来真的非常高兴,至少相较起坂口安吾第一次见到的那个怪异躁动的孩子完全可以说是大相径庭。


至于这个“甜”,到底是哪一个“甜”,或者是全都包含的那个“甜”,坂口安吾已经觉得不重要了。


坂口安吾抿了一口咖啡,常人无法接受的不加一分糖的苦咖啡对他来说已经是无法戒掉的瘾物。这种上瘾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他自己都没有印象了,只不过他还记得他一开始给自己疯狂的灌咖啡保持清醒的时候他确实是极想呕吐的,工作多的是让他崩溃的。


后来吗……后来是什么吗……后来好像是因为他明白了这是他要偿还的东西,所以他从一开始做出决定开始就没有机会再尝到生命的甜头了。


坂口安吾开始不明白他想要什么了,他做了这么多是为了什么。体现自己的价值吗?体现价值给那些人看又能有什么用。去获得更多的东西吗?凡是他抗拒的皆是纷至沓来,凡是他所求的他拼了命也得不到。


他不能碰触他所想去爱的东西,他也是,太宰也是。所以他才一直不敢去见太宰治。


坂口安吾试图对神明发问,他能不能再次拥有,还是再次找回自己曾经的东西。


“一无所有。”


坂口安吾摩挲着杯壁自言自语。


“噗通。”


一声细小的,物体落入水中的声响吸引了坂口安吾的目光。太宰治不知道什么时候半个身子已经探到了桌面上,半凉的热可可被他弃之一旁,他反而是抱着一个小小的印花陶瓷罐,里面装满了雪白的方糖。


“你在做什么?”


“因为哥哥你的眉头皱的很厉害啊,肯定是因为咖啡太苦了,我给你加点糖。还是说喝我的可可吗,很甜的。”


太宰治说这些话的时候还在对着他笑,吊灯微黄的光照的他的脸明晃晃的,笑容显得更像是从苍山后初升的朝日,是比雪色更为明亮的。坂口安吾不敢想象太宰治会这么温柔明媚的对一个人笑——倒不如说是他觉得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


太宰治不可能会这么笑。他不可能会这样温暖的笑。


可是坂口安吾又会想起他小的时候,应该也是像太宰治这么大的。那个时候的他也会想要吃糖,并且立志自己独立了就要买好多好多吃不完的糖。


只有等到越长大了才会发现自己有的糖越来越少,不想要和失去的糖越来越多。纯真的欲望被磨损干净,圆滑的躯壳是弹开伤害的护盾。于是坂口安吾就希望哪一天微咸的海风能把自己带走,魂断弱水。


“可是我不喜欢吃糖啊。”


“不可能的。乱步哥哥说过,无论是大人还是小孩都喜欢吃糖的。就算说真的不喜欢,那都是因为他们没有吃到过真正的好吃的糖果。”


太宰治说着说着又往坂口安吾的咖啡杯里加了两块方糖,咖啡杯的液面越涨越高,里面被淡化的苦涩几乎要涌出,就像是谁的泪。


坂口安吾开始担心这杯咖啡到底会有多甜了。


难道说是因为所有人的爱吗,居然能够彻底的改变那个人。那个人也可以说出看起来稚嫩,却意蕴深远的话,让坂口安吾都觉得自己被狠狠地教育了一番。


“嗯,小太宰说的对啊。那我以后如果有空的话可以去找你一起玩吗?”


“当然可以啦,但是一定要好好工作哦。”


“我当然会的。”


咖啡也会很甜啊。


——END——

  

彩蛋是隐藏结局,是刀子慎行,但是和原故事无关哦。原故事就是固定的属于小太宰的糖(*´∀`)

【中太】关于我们假戏真做的婚姻

万圣节本来预定的中太糖果~

*少年时期的中太为了任务办结婚证,直到成年后把结婚证坐实的无脑发糖故事(?)答应列表的甜饼!感谢我的画绑@橘 提供的脑洞!

*因为不大会写这种题材的,所以写的不好还有ooc希望大家海涵QAQ


————


中原中也和太宰治的关系一向别扭的很。港口黑手党从上到下没有哪一个人不知道这两个人的关系到底有多恶劣,碰到他们吵架一定要百米之外的绕路走。


如果是那两个人的话,吵起架来掀翻天花板也不是不可能。哦,这里特指中原干部。不过太宰干部也摆脱不了干系,他的嘴巴一直都毒的让人想自杀。总之两个都不是什么好茬。


所以一开始森鸥外要指明让这两个人成为搭档的时候不只是他们本身的争斗更加的激烈惨重,不少成员们也为这个决定堪忧。不过森鸥外当时只是笑了笑就当过去了。


后来想想看森鸥外做的决定未尝不是好事。那两个人组成的“双黑”,慧极近妖的太宰治和下手狠厉的中原中也,几乎成为了整个横滨黑手组织的噩梦,但凡听到他们的名号任何组织都要退避三舍。


他们是港口黑手党首领最为得力的手下,也是所有港口黑手党成员中的红人。再加上之后的太宰治成为了正式干部,而中原中也也是有望成为干部的候补,曾经对他们不服气,畏惧或者带着厌恶的人都对他们毕恭毕敬起来。


“黏人的恶心。比小狗恶心多了。”太宰治评价的时候就连中原中也听到都能听出来太宰治这是在暗讽自己。


“哈?我才要说他们再怎么恶心都比你这个混蛋顺眼一百倍!!!”


“啊嘞——我又没有说小狗是谁,小矮子不要对号入座喔。”太宰治说这句话的时候轻佻的挑起眉,似笑非笑的端详着中原中也的神情风云变幻,心情好的不得了。


嗯,没错!只要小矮子不开心自己就开心!


“你这混蛋——”


“好好——你们两个差不多够了。完全不把我这个首领放在眼里嘛。”被无视颇久的森鸥外拍了拍自己的手表明自己还在这里。就连他自己也想不通,全组织上下谁不是对着自己敬重的,只有这两个小子完全不见外——啊不,中也君还是好孩子的,只是喜欢和太宰君一起胡闹而已。


“你们两个关系这么好我就放心了。”森鸥外微微一笑。


“谁跟他关系好啊!!!”


“嗯……闲话还是不说太多了,今天找你们两个来是有正经事的。”


太宰治“啧”了一声,森先生就知道这个时候拿任务来转移话题。


“这次的目标是一个组织的首领,近期他会在一场酒会上出现。那个男人对已婚之妇有着特殊的癖好,所以……我需要你们扮成夫妻潜入酒会,然后将其暗杀。”


“哈????”两个人几乎同时惊叫出声。


“跟那个小矮子扮演夫妻?这也太拉低我的形象了吧!谁会和这个肌肉笨蛋结婚啊!跟这个笨蛋结婚的就是笨蛋!!”太宰治下意识的离中原中也又远了三步,那嫌弃的眼神把中原中也看的浑身起毛,一看就知道又在把他想成什么恶心东西了。


“这句话才是我要说吧!谁会愿意和你这个性格恶劣的人结婚啊!简直就是倒了八辈子霉!!”中原中也不甘示弱的回怼。


“好了好了——这是首领的命令哦,平时你们怎么胡闹就算了,但是你们这次一定要听话哦,这个任务我只能放心交给你们来办……”森鸥外说这些话的时候脸上并没有笑,眼里也没有跃动的光,太宰治和中原中也只能噤声,毕竟他们看得出来森鸥外这次真的是认真的。


“妻子的角色,得由太宰君你来担任。你的外貌显得更加柔美惑人一些,会让人防备心大大降低。而且话术这一方面太宰君你最擅长了吧?所以再怎么想还是太宰君担任妻子,中也君担任丈夫的角色最合适了。”森鸥外把自己的双手交叉搭在自己的下巴下,歪着头对他们二人微笑。


太宰治虽然还是一脸不情不愿的样子,但是最后还是嘟哝着答应了。


哎呀,脸有点红红的,真可爱。中也君的耳根子也是。


森鸥外点点头表示非常欣慰。


森鸥外保证安排太宰君和中也君一起扮演夫妻去执行任务什么的绝对是因为这是最优解所以才这么安排的,绝对没有一点想要看好戏的私心。


——


“啧……到底为什么要扮演夫妻啊……森先生肯定又在打什么算盘了吧……”回到太宰治自己的办公室的时候太宰治脚一软就直接倒在了自己的沙发椅上,要说这个到处都是处理不完的社畜办公室还有什么可以慰藉自己的,估计只有这个沙发椅了。


中原中也跟着太宰治走进来的动作顺步一起跟了进来,因为他还不是正式干部,所以还没有自己的办公室,因此每次在港黑大楼想休息时索性都往太宰治办公室里跑,太宰治除了挖苦也没有多排斥,毕竟中原中也来他办公室的时候也会帮他处理文件当做还人情。


“首领这么做估计也有他自己的道理。”中原中也也坐在太宰治身侧他自己休息的沙发椅上,他说这句话的时候也不知道他是在劝慰太宰治还是劝慰自己。中原中也扭过头看见太宰治一头乱糟糟的把脸埋进沙发里的时候莫名觉得好笑,于是顺手就伸手揉了一下太宰治的头。


没摸还好,一摸两个人都突然僵住了。


太宰治一下子就窜起来了,脸也不知道是因为闷的还是气的所以有点粉粉的。


“啊!!!小矮子你做什么!我要是长不高了你要怎么赔我!就凭你那一丁点的身高???”


“哈???我还会长高的好吧!!”


中原中也虽然说和往常一样回怼了回去,但是脑子里一闪过刚才的画面,以及指尖还没有消散去的柔软的触感,声音就不知不觉的越来越弱,最后两个人都归于诡异的寂静。


太宰治装作不经意的撇过脸看窗台上暂时休憩的雀鸟,那只鸟儿越是把头歪来歪去地看他太宰治的思绪就越乱。


真的是……中也为什么要突然摸自己的头啊……感觉好糟糕。


太宰治拍了拍自己的脸颊让自己不要再胡思乱想了。


“说起来扮演夫妻需要什么……?”


或许是因为突然的转移话题,中原中也的声调显得有些许的不自然。


“之前听森先生说……我们需要准备戒指。嗯……而且为了以防万一的话,最好我们把那个结婚证也做了。任务结束之后就马上离婚!!!”太宰治故意摆出一脸嫌弃的表情瞟了一眼中原中也,中原中也顿时火气又上来了。


“这才是我要说的吧!混蛋太宰!”


——


中原中也打死都不会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会走进珠宝首饰店居然会是和太宰治一起,而且还是为了一起挑结婚戒指!换作以前的他想想都可以做噩梦三天三夜,气到七窍生烟连上班都没有力气的那种。


另一边的太宰治倒是显得非常无所谓,对于太宰治而言什么稀奇的事情会是稀奇,面子是什么?他早就不要了好吧。


但是!一想到是和中也一起挑戒指还是会非常不爽!


“二位欢迎光临!请问你们需要什么吗?”一位非常端庄可亲的服务员小姐姐见到他们就迎了上来,把握着标准的温柔微笑询问道。


“是要送长辈的礼物?还是给朋友的礼物?或者是?”


“呃……都不是……我们要看结婚戒指。”中原中也挠了挠他的后脑勺,说这一句话的时候多少还会显得很不自然。当他觉得不自然的时候就会下意识看向太宰治,然而太宰治却好像已经意识到了什么一样,故意避开眼了。


服务员小姐姐的笑容在听到中原中也那句话的一刻顿时龟裂了。


“啊……啊,结婚戒指是吗!!这里走这里走!!!这里有很多推荐的!!!xx你快过来一起帮忙!!!我们这里最近新进了很多漂亮的戒指!我会一一为你们介绍的!!!”


是他的错觉吗……这个服务员为什么这么开心这么积极……?


说起来就很奇怪,为什么在说出那句话之后所有的服务员都在看着他们这个方向热火朝天……地窃窃私语?而且脸看起来还有点红,眼睛亮的让中原中也想起狡黠的森鸥外。


“喂,太宰,为什么她们一直在看我们啊?”


“……笨蛋中也。”


“啊?”


“没有!我让你快点去挑戒指!我就先出去了!”


“不是,戒指不是应该两个人一起挑的吗?”


“是的是的这位先生,结婚戒指是非常重要的哦,还是一起挑吧。”服务员小姐非常赞同的疯狂点头,两只小手都要抓上太宰治的衣袖不放人家走了。


怎么可能这么容易放人走!她好不容易磕上真的了!!!


“哈啊……知道了。”太宰治一只手捂住巴掌大的脸,死沉的鸢色双眼难得有了几分愠怒和无奈的神色。


他现在真的非常头疼,中原中也怎么会迟钝到这种地步,连这么明显的炽热目光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吗!


太宰治想瞪中原中也一眼,顺带着挖苦几句,但是中原中也一脸茫然无辜的看着他,太宰治已经到嘴边的话又生生咽了回去。


太生气了,于是决定今晚去顺走几瓶中也最爱的酒来糟蹋……不是来尝尝。


“哈啊……结婚戒指什么的真是麻烦啊……这些戒指不都长的差不多嘛……”


“笨蛋中也,要是你挑的不好看我才不稀罕。”


“哈?那为什么都是我来挑啊!”


“中也不是扮演丈夫的角色吗?丈夫购买戒指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哦对了对了——中也要记得当场给我跪地求婚哦——”


“谁会做啊混蛋!!!”


——


太宰治坐在总部开来的干部专车时,他抬起手来举起中原中也刚刚买的戒指。戒指上钻石因为冷光的多重折射反射显得绚烂迷离,闪过细碎的斑驳刺入眼膜。环身的银光顺着月色闪闪发亮,内里纂刻着的中原中也的名字缩写变得更加显眼明朗。


中原中也的戒指上照样也刻了太宰治的名字缩写,至于为什么他们会这么做,他们却在店员问上这个问题的时候出奇的一致保持了沉默——也就是默认的态度。


“果然中也挑的戒指还是很丑啦——”


“你的品味肯定比我更差好吧!”


“小矮子不能随便污蔑人哦。”太宰治顺势将戒指收入手心握紧,然后再拿出了戒指盒把戒指装了回去,在要盖上盖子盯着那一小颗钻石,最后还是静静的合上了。


“……”


中原中也也摩挲着那一小块碎钻,车内的隔音效果做的很好,外面的声音一点点都听不见,只有茫然失措的灯影晃晃而入,太宰治那一张精致的脸就在他的眼前被染暖了又冷下去。


中原中也一直都想说太宰治的那对眼睛其实很好看,虽然给人第一眼是枯叶中垂死的蝶,但是仔细一看就又感觉好像还有生命的火花。而现在在暖光映入他的眸底时,中原中也又想起了游动的云霞,还有翻腾的暮霭。


不得不说,太宰治长的确实好看。如果太宰治真的是个女人的话中原中也也会被他的美貌窒息的那种。


就是可惜长了张嘴。


中原中也对此深表赞同。


——


中原中也和太宰治再一次在出席酒会的礼服上犯了难。


原因不在中原中也,就在太宰治。太宰治实在是太高了,对于女性的标准而言高的离谱的程度,中原中也和他站在一起的话中原中也已经能想象出来他到底会显得多么尴尬。


太宰治的尺寸太难找到匹配的款式,所以太宰治只能重新定制一套。太宰治去定制礼服的时候中原中也也跟过去了,主要是怕这人整什么幺蛾子。


“礼服的话……果然还是端庄一点的颜色好吧。”


太宰治正在一一浏览过制作礼服需要的布料,出乎中原中也意料的是,太宰治挑选的格外认真,就连版型都和设计师商量了很久的时间。


“您的蝴蝶骨和脊线都很漂亮,这边是建议您可以尝试露背的款式呢。”设计师微笑着对太宰治提着建议,她也是实话实说,讲真的她见过的模特都没太宰治的背好看!不露出来太可惜了!!!


“嗯……”太宰治低下眸来思考,露背对于勾引目标确实是个很不错的选择。


“不用了。”正当太宰治还在思考的时候,一抹阴影遮过他面前的大理石地板。太宰治抬头看了一眼,是中原中也在一本正经的和设计师搭腔。设计师看起来非常的可惜,但还是讪讪的闭了嘴。


“啧啧,中也真的不解风情。”太宰治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要阻止,但他一看到中原中也的热闹不调侃一下怎么行!


中原中也挠了挠头发,小声地嘟哝了一声“你别闹”。


感觉如果有男人看到太宰治漂亮的后背的话……总是感觉有点不爽。


不对!他在想什么!


中原中也一拍自己的脸颊,试图让自己清醒。太宰治歪着头看中原中也,眨巴着一双如同酒杯里晃动的冰球一样明澈的眼睛满是困惑。


中也最近感觉哪里不是很对劲。


“喂,中也。穿露背礼服的话不是应该更好吸引目标吗?”


“一点都不好看好吧,如果我是目标的话一看到你估计都想直接走开了……”


明明换作平常的话中原中也就可以理直气壮的怒怼回去的,但是今天他却不知道为什么感觉很是心虚。虽然说太宰的后背确实好看啦……但是这种挖苦的话平时不是应该张嘴就来了吗?这个时候居然反而会觉得那么没底气……


“哼……不诚实的小矮子。明明就是喜欢嘛。”太宰治小小声的嘀咕。


“你说什么?”


“我说!既然小矮子对我的衣服挑三拣四的话,那就应该让我给你再挑衣服才公平吧!”


“哈?我的衣服不是都已经订好了吗!”


“那就上半场宴会一套下半场再一套!”


“太宰治你是不是有病!”


——


太宰治每天都会细数着一点一点从云幕中流逝的星霜。每天的夕阳都挽着橙色和温柔来轻吟浅唱,贩卖时光忘却的余晖宝藏。或许日子就是这么一点点过去的,不过太宰治对于“时间”这一个词语的概念其实无限趋近于零。时间对他而言早就是可有可无的东西了。


徒留下来的又能有什么?物是人非的可悲?还是破镜难圆的可叹?


太宰治想着,就像是他不会主动告诉中原中也他离开的理由,中原中也也不会主动过问太宰治从今往后。他们只会不约而同的为此做出自己期望的行动,比如太宰治会狠炸中原中也的一辆爱车,中原中也畅饮了一瓶翻腾的香槟。


诶嘿,果然他最喜欢看的还是中原中也被他气得不行又不能拿他怎么样的样子了!


唯一一个让太宰治和中原中也最别扭的事情就是——太宰治叛逃的速度太快,中原中也刚好被调到海外出差,两个人的离婚证拖到现在都还没办!!


“太宰,港口黑手党那边请求与我们合作。指明了需要你帮忙。”某天把太宰治叫到办公室的福泽谕吉摩挲着手里的信纸,若有所思的盯着不明所以的太宰治。


“嗯?我是无所谓啦。如果实在需要我的话。”


“港黑点名了你……和中原中也一起合作。”


“……什么?????”


“为什么是他啊?!”


“嗯……好像是如果不是你们俩的话就没有胜算。”


绝对是森先生故意的吧?绝对是因为他没有答应森先生回到港黑,所以特地拿和小矮子一起合作这件事情来恶心自己的吧。什么“如果不是”啊!绝对是报复!绝对都是报复!


这让太宰治又想起了当初还没有办的离婚证,现在尚存的婚姻关系以及那一对定制的银质戒指。之前“组合”事件那一次就算了,但这次是单纯港黑那里请求的,太宰治脸皮再厚也是不想这个时候见中原中也的。


不过他最后还是来了。


“啧。”


两个人一见面就互相咂嘴以示不满。


“果然呐——小矮子就是小矮子,不管过了多少年个子还是智商都没见长呢。”太宰治笑容款款,抱臂故意抬眼“俯视”中原中也。他越是平和的微笑,就代表着他现在心里越是窝火,嘴巴就变得越毒。


“呵……看来这么多年你就是光长个不长记性了啊,只要我想的话我可以随时帮助你回忆一下以前我都是怎么教训‘不会说话’的你的。”中原中也扭了扭两手的手腕,额头处隐隐暴起的青筋已经显示出他现在已经快被气炸了。


本来他好不容易连夜加班加点完成了布置给自己的文件打算好好睡一觉的,结果又被临时叫来出新任务。这中原中也也就忍了,为什么又是和太宰治那混蛋一起出任务?!


“哪里哪里,小矮子不要拖我的后腿才是。”


“你拖我后腿才差不多吧!”


其实太宰治和中原中也都心知肚明为什么会让他们两个一起出任务的原因,八成都是和“污浊”是有几分关系的。而且正是因为知道这个原因所以才会让他们故意互相拌嘴来掩饰对任务内容的避而不答。


太宰治突然又想起了他们都还在港黑的那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共同出任务的时候,包括那个时候还没有撕毁的结婚证,以及一直若有若无的情愫的蚕丝,和堕入深渊的沉默,在光怪陆离中被淹没的真心话。


他们默契的只字不提结婚证的事,取而代之的是无穷无尽的,看起来没有意义的,却也存留着无数涵义的争吵。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没有成年之前产生的想法,早就应该早点了结了。


所以他们不约而同的选择在这次任务之后再认真的回答应该回答的问题,做出应该做出的决定。


只是中原中也没有想到的是在他从“污浊”形态中清醒过来之后看到的却不仅仅是毁于一旦的狼藉……还有染满鲜血,风中秉烛般的太宰治在勉强的扣住他的手。他喘着气,鲜血从发间流过白纸般的脸颊,就像是在碑上刻着鲜红的字。


太宰治牵了牵嘴角,轻轻的笑。


“你醒了?”


紧接着在中原中也眼前一黑之前,他只看到了虚脱无力的太宰治轻易地被风吹倒在他身上的一幕。


那个时候中原中也才意识到他一直找不到答案证明的原因是他一直忘记了一个假设。假设太宰治心里的想法也是一样的那会怎么样,还有就是假设……太宰治再也不能回答了怎么办。


——


太宰治本身的特殊绝缘体质让超能力“请君勿死”完全无法起作用。先前也有过一次太宰治中弹的经历,虽然太宰治苏醒过来了之后嬉皮笑脸的,但是根本隐藏不住他稍微一动身体就呲牙咧嘴的表情。中原中也也知道,在那之后太宰治似乎更瘦了,脸白的像张纸,身子显得更加单薄,轻飘飘的跟幽灵一样了。


中原中也伤的也不轻,不过因为他自身体质的缘故他很快就醒过来了,而且恢复的很快。他醒过来的第一件事不是问森鸥外任务怎么样了,而是颤抖着问太宰那家伙怎么样了。


森鸥外缄默了一会儿,他回答说太宰君已经脱离了危险期,但是一直都还没醒过来,现在已经送回侦探社让侦探社的人照看了。


中原中也到底讨厌言不由衷。即使森鸥外和尾崎红叶怎么劝说他晚点再去探望太宰治的话中原中也也不知道为什么听不进去,明明那家伙是死是活跟自己完全没有关系。


但是自从他醒过来之后,无论是不经意之间还是迷离的梦境之中,最后一幕太宰治拼命扣着他的手让他清醒还有那如垂垂欲死的落花般的,虚幻得恍若隔世的微笑……中原中也一直忘不掉。


一看就知道他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诶……?中原先生???”


武装侦探社的所有人都对中原中也的来访感到惊讶,他不是也伤的很重还在休养期吗?真要来慰问的话之前森鸥外作为港口黑手党首领也好好的慰问过了啊,他们还以为下一次的来访应该是太宰苏醒之后才对。


“呃……太宰他醒了吗?”


“还没呢。话说中原先生你也应该好好休息,太宰先生我们会好好看护的。”代表答话的人是中岛敦,虽然说平时侦探社的各位似乎都对太宰先生并没有表现太多的关心,但是在知道太宰先生负伤的时候,大家还是极力主张把太宰先生接回侦探社亲自看护的。


“那我就在这里等着他醒过来。”


“等等……??中原先生!太宰先生有我们看着就可以了!”


“我知道。我又不是说要把他带走还是不允许你们探视什么的,”中原中也捏了捏拳头,平静的开口,“我只是单纯的想要在这里等他醒过来。”


“况且对于夫妻来说,互相扶持是很正常的吧。”中原中也说完就从中岛敦的身旁掠过,径直直往侦探社的医务室走去。


“啊……是……?等等???”


——


中原中也推门而入的时候,空气中一股熟悉的淡淡的消毒水的味道刺激着他的神经,而且中原中也还注意到,似乎并不只有消毒水的味道,好像还有春樱的味道……是吗?为了让他早点醒过来,所以在恰逢樱花绽放季的时候送来最娇嫩的樱花?


与谢野晶子为了通风透气还有光照充足,所以特意敞开了窗棂,把太宰治的床位移到了离床边最近的地方,这样他就可以一醒过来就能看到玻璃般的天空,还有欢脱的阳光。说不定的话,还能听到远方祭司的祈祷吟唱。


事实如此,沙白色的纱帘飘飘扬扬,在沉睡的太宰治的脸上的阴翳涌起了又退下,就像是晚间的暗色潮汐。阳光透过纱布朦朦胧胧,这个时候正值白日,侦探社除了中岛敦也没其他的什么人,空气都安宁的让人感到不真实。


或许是因为太美好了吧……中原中也居然感觉自己在做梦。静美的当下也好,气场柔和的太宰治也罢。


中原中也碰了碰太宰治的脸颊,顺着线条手指流连到了脖颈。


真细啊……自己一捏就会断掉吧。果然无论多久,太宰治给自己的感觉都是脆弱的一折就碎。


像是折断翅膀的蝴蝶。


太宰治的双眼紧紧的闭着,长长的睫毛没有一丝颤动。那苍白的脸色和不祥的安静,如果不是太宰治还有一点虚弱的鼻息的话,中原中也估计会以为他已经死了。


中原中也拉了一把带靠背的木椅到太宰治的床边坐了下来,他看了一眼太宰治的右手,那一只手干干净净,什么装饰物都没有。


也是,太宰治怎么可能会留着那一只戒指……反倒是他,到现在为止都还戴着那个戒指,然后每天用自己的半指手套做虚有的掩护。


中原中也呼了一口气,这个时候他反而坦然了。


人们总是爱想象自己是特殊的那一个,就像是那杂草丛生的荆棘中唯一发光的奇花,是故意藏拙等待某人雕琢的璞玉,期待是乏味生活中泛起的一丝波澜,还有的是破茧成蝶,丑小鸭变白天鹅的故事。


中原中也经常会想,假如说换了不同的时空,那么是不是命运还会选中他们,是他选中他?还是他选中他?那么这一次会不会还是像上次那样,无可拒绝的,成为他手中的钻戒?


“只要你会相信……那么我就会穿过人群,向你奔来。”


不会失去自己的生活方式,不会成为为对方希望的,失望的而活的懦弱。无需忍受束缚,只要相信,他就会向你奔来。


中原中也轻吻太宰治冰凉的手背。


这就是中原中也想对太宰治说的话。


“唔……?”正当中原中也想要抬起头的时候,他突然被某束亮光刺痛了双眼。分明是只有一米的,却焕发出让人难以置信的亮光,亮的中原中也心脏发痛,亮的他心慌。那米亮光在蓝白条纹的衣装边缘处隐隐若现,他本来还以为是没剥去的玻璃,正急急忙忙的想给剔开。


“嗯?”


中原中也掏出来那个圆环状的物体时,中原中也他可以说沙漏的流沙无尽倒流,满月的光辉坠入俗世。


徒留下的,只是那个戒指。


中原中也不可置信的微微发抖,小心翼翼的翻过戒指去看戒指内侧的刻字。


“中原中也”。


中原中也做梦也没有想到太宰治居然还留着那个戒指。他本来以为太宰治已经把那个戒指拿去卖掉了,还是扔掉了,因为那个时候太宰治看起来那么嫌弃这个戒指……结果他居然一直戴在脖子上?


是了,他应该早点察觉到的……


“哈啊……”中原中也瘫坐在椅子上,宽大的手掌捂住了自己的脸。


“太宰,你说我们现在才意识到这件事情还算不算晚……”


“当然不晚。笨蛋中也。”


中原中也觉得自己一整天的刺激已经算够多的了,然而他现在已经疲惫到出现幻听了吗?


“还是应该说,我的丈夫?”


听到太宰治带着笑意的声音,中原中也猛地从自己的无奈叹惋中唤醒,他的另一只手被不同于往常冰凉的温暖包裹。真是奇了怪了,明明他刚刚碰他手的时候他的手还很凉。


原来是这样吗,阳光都是从伤口照入的。


握的那只手还是那只太宰治拼死挣扎握住的手,笑的人也还是太宰治。


太宰治脱力的把自己的手抵在自己半眯的双眼上方,微笑于他似乎都是吃力的。不过中原中也还是第一次看见太宰治那么笑,像是没有任何压抑的,自然绽放的笑容,就如同他床侧的那一瓶樱花枝。


太宰治在等待他的回答。


中原中也则是静静的看着昏昏欲睡的他。


最后他“噗”的一声笑了出来。


“睡美人终于愿意为他的王子醒过来了?”


——END——

【织太|白昼已烬17:00】我把我的18岁还给你

*一个关于太宰治回到过去去救织田作的故事

*稍微有一点刀,太宰治最后死亡。万圣节糖吃多了该来点牙签(?)这一篇是投票的结果,真糖再过几天发出。学业繁忙,会比较晚回评论

*ooc预警:这个故事的宰由于织田作的死亡,对织田作有着近乎病态的执念,并且随着时间越长越认为织田作的死和自己脱不开干系,是他没有拉住他


万圣节快乐~


——


Summary:“织田作之助先生,这是太宰治先生寄给您的信。”


——


“如果可以的话,最好一个活口都不要留。”


织田作之助从委托人那里听到过了无数次这样的话。而每次他这么说的时候往往都是对他下了“全部歼灭”的通碟。织田作之助也不明白那个委托人为什么那么喜欢把一件必须要去完成的事情说成是“最好去完成”,好像这样会显得委婉一点,会显得他是迫不得已一样。


无论多少人都是一样,他们都是为了掩饰自己内心的丑陋和阴暗而躲躲藏藏搬弄是非,从他一开始被培养成杀手开始他就清楚的认识到这一点,而他只是一一的应下指示,面无表情的仿佛一无所知。


世界上还会有心口如一的人吗?织田作之助不知道。至少他从来没有遇到过,他也不想知道他能不能遇到。所有人都以为他是个木头,是一个只会执行命令的傀儡,但是并不是,织田作之助一直在看着他们,看的清清楚楚。


其实就像是黑猫一样的,白日里它无声无息。在黑夜的时候它的身形和毛色完美的融入如水的夜色,但是那一对幽幽散发着青光的眼睛却是安安静静地,悄无声息的注视着你,肆意的在市井陌巷中游荡。


于是也就是在这个时候,织田作之助第一次遇见了太宰治。


那一天他本来只是结束任务之后想要稍微的休息一会儿,所以就去了一个无人的小公园里找能不能有一张坚硬一点的长木椅或者石凳坐坐。虽然他已经尽量完美的抹去了身上血腥的痕迹,但是他保不准他眼里或许还会有杀气让人起疑。


织田作之助喜欢听微风摇过秋千铁链晃动的叮铃声,喜欢去看阴影之间摇落的,仿佛待人采撷的小光果,喜欢太阳照在身上暖洋洋的感觉。他想,就算他多大了他也会和个孩子一样每天都去荡个秋千或者说是在沙地里能挖出漂亮的贝壳或者海螺而高兴一天。


织田作之助喜欢这样,他一直都很喜欢这样,他一直喜欢的,期盼的就是不咸不淡的平凡。


“嗨,孩子。你看起来很累了。”


织田作之助被这猝不及防的一声问候吓得差点滑下了椅,一位棕发的男人从自己的身后探出头来对他微笑,他的脸色看起来有点苍白,但是还不至于看不出生命的气息。


织田作之助作为一名杀手,他的警觉性他绝对可以自诩是极高的,这份警觉性也在他遇到的无数次危机中救过他的命。然而这个男人居然就在自己的背后自己却还没有一丝察觉……难道是因为他想事情想的太入神了?还是说这个男人……


那个棕发男人似乎自然而然的就忽略掉了织田作之助眼底的猜忌和怀疑,一反常态的就紧挨着织田作之助坐下。织田作之助这个时候有点后悔他坐的是长木椅了,他不大喜欢陌生人一上来就那么自来熟。


“先生,您有什么事吗?”


虽然说他自顾自的坐下来了,但是总感觉看他的面色和他的身形……他的躯体也未免太单薄了,单薄的让他感觉他都可以把他打横抱起来,他瘦的简直就像一根木棍,还很容易断掉的那种。


不,不只是躯体上的,是从里到外的感觉。为什么他整个人给他的感觉都像是一只易碎的玻璃娃娃呢。


“为了来见你啊。”


“?”织田作之助对这个男人的回答一时间怔神。


“哈哈哈哈开玩笑的。我只是看一个孩子一个人待在公园里,是不是又是和爸爸妈妈吵架了然后离家出走哦,我可是一个好心的大人。”


“但是您在我看来不是一个成熟的大人。”


“啊,那当然了。我成熟不了的。”那个男人坦然,脸上的笑意丝毫未减。


他说的是实话。


在别人看起来只是一句玩笑话的话语,织田作之助却察觉出来了这是实话。那个男人一头蓬松的发凌乱飘动,就如同风在倾诉着不安。


“啊对了,我叫太宰,太宰治。你的名字叫什么?”


太宰治的双手撑在椅面上,微微的仰起头来仰望天空,就像是在感受风,感受阳光,感受新鲜的空气,不过很快他就把头低下来了。


“织田作之助。”


“太长了啦——我叫你织田作怎么样?”


“……您随意。”


太宰治非常愉悦的笑出来,好像能够叫他“织田作”这个奇怪的名字真的让他非常开心一样,开心的就像是一个孩子得到了自己梦寐以求的惊喜生日礼物。


奇怪的大人……


“啊,那我回归正题。织田作,你看起来有点累呢。”


“啊,有那么明显吗?”


“哈哈,看起来被我猜到了呢。是因为你在做的事情么?”


织田作之助猛地转过头看向太宰治,为了掩藏自己政府杀手的身份以及为了行动方便,他特地经常穿着同龄的男孩子穿的条纹背带裤和白白净净的衬衫,就算说他本身带有的某种气息……都被他这么敏锐的察觉了?


太宰治还是笑着回望他,仿佛在告诉他“你猜的没错我都知道”。


他并没有半分想要掩饰的意味,反倒是爽朗坦诚的承认。即使有的并不是用言语。


“这些事情对我来说也没什么意义。”


“也是啦,反正都是奉命办事嘛。”太宰治百无聊赖的伸了个懒腰,“更多的时候还是觉得那些大人真没意思,对吧?尔虞我诈的根本不好玩,自己却还是要陪他们玩这点卑劣的技俩。”


“你怎么知道?”


“唔……你姑且可以认为我以前也是和你差不多的人?不过可能经历的时候比你大些。”太宰治竖起食指歪头轻笑。


“我可以理解为你是故意在和我套近乎吗?”织田作之助的手伸向了自己衣装内侧的手枪,这个男人说了这么多的话看起来都是为了和他熟悉亲近起来的目的。察觉到这一点的织田作之助又变得高度警惕起来,果然不能随随便便的相信他。


“啊……”


织田作之助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那个男人的鸢色眸子本来在看着他笑的时候还能够让他想起傍晚烛火摇曳的暗灯,但是就在这一瞬间又突然就像是陡然熄灭的秉烛,灰暗,苍白,甚至是颤动。


怎么了吗?他做了什么了吗?


“那个……”太宰治收起自己身侧的手腕,可是织田作之助敏锐的察觉到了他的指尖也在微抖。他的声音变得很轻很轻,轻的稍微一掐就能掐断他的声带让他再也无法说话,他的嘴角还是在上扬的,却显得极其不自然,像是有人逼迫他弯起来的。


“拜托你……能不能不要对我用枪?”


“……这视情况而定。”


“我不会伤害你的,我现在还不能死掉。只要等到‘那个时候’了,那你想怎么杀掉我都可以。”太宰治凉凉的倒吸一口气,“所以,拜托你……不,求你别把枪对着我。”


“……”织田作之助一言不发,手却是从衣装内侧收了回来。他定定的看着太宰治,太宰治的眼角僵硬,瞳孔凝固的几乎无法动弹,他的呼吸似乎也很轻,但很明显他在等待织田作之助的下一句话。


是要把他从泥潭救起,还是把他打入深渊。


“我不会这么做的,因为你还没有做出伤害我的事情。”


“但是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为什么……你的表情那么悲伤?”


织田作之助终于知道了,他一直以来从第一次同他见面多想要说出来的话是什么。


为什么你看起来那么累?为什么你看起来那么憔悴?


——


织田作之助有的时候很怀疑太宰治是不是有跟踪自己的癖好,要不然为什么他会每次都会在他结束任务之后的闲暇片刻准时的出现呢?


就比如说现在,太宰治拉着他去一家咖啡厅里喝咖啡去了。


而且说是去喝咖啡……


“为什么你会给我点一份草莓蛋糕啊……”织田作之助举着一把被太宰治硬塞的叉子,看着这份奶油堆叠,蛋糕胚里含着草莓,蛋糕顶上也铺着一层草莓的蛋糕顿时失语。单单是看到这份蛋糕,织田作之助就已经能够想象这份蛋糕到底会有多甜多腻。


“哎,织田作你还是个小孩子哦,不能随便喝咖啡嘛,小孩子就应该多吃点甜的。再说了草莓不也很好吃的嘛。”太宰治摆摆手,一脸笑意的撑着脸盯着织田作之助看。


“那你呢?就点那一杯黑咖啡吗?连一点方糖都不加?”


“啊……我不喜欢吃甜的啦。”太宰治的表情和眼神给织田作之助一种他在疏离的感觉,不知道为什么,织田作之助不喜欢他这个表情,尽管他还是在微笑的。


倒不如说,他对着他的时候一直都是在笑的。


“你可要感恩戴德的全部吃完哦,这可是我难得这么大手笔的一次。”


欢脱轻快的咖啡厅背景音乐还在演绎,醇香浓郁的咖啡香充斥着空气,自热水壶中泛滥出的水流暖洋洋的,还在冒着白茫茫的雾气,给人一股流过心头的暖意。


“明明我也给不了你什么,甚至给你冷遇,为什么你还要每次在我结束任务之后都要带我去那么多的娱乐场所?”


虽然这些活动并不会耽误他的正经工作,但是那些娱乐场所大多是针对小孩子开设的,带他去吃的东西也几乎都是很甜腻的东西,果然这个男人就是把自己当做小孩子了吧。倒不如说他就是刻意的了。


“因为织田作你一直都很累啊。”太宰治用手指摩挲茶杯的杯壁,轻轻的回答着他。


“你累的和那些人斡旋,累的在善与恶之间做着无谓的反抗。所以我还是希望你可以在你有时间的时候去尝试着放松一下,生活太苦了的话用甜的东西缓解一下,不是很好吗?”


善与恶之间的反抗?他怎么会知道他会在善恶之间做反抗?他从来没有这么感觉过,他一直都在机械的杀人,他脚下森森的尸骨倚叠如山,他都不知道他看到这些到底在想什么。


“我希望织田作你……虽然说你现在可能无法做到,但是等到你以后足够自由了,可以做任何你喜欢的事情,不会被任何东西绊住脚尖。如果有的话,我会替你扫平的。”


太宰治眯起眼睛笑起来的时候就像是一只慵懒的猫儿。


“你怎么知道我可以找到热爱的事情?我在这人间浑噩活过了这么久,对所谓的社会体系和人际关系都已经视为虚无了,这样的我你怎么能确定我会找到热爱的事情?”更何况为什么你要撒“我会替你扫平障碍”的谎?


“会的。因为是我说的,那就一定会实现。”


织田作之助从未有过一次看见太宰治的眼睛那么亮,焕发着笃定自信的光芒。他对他的事情像是非常自信,一直都是。


“……谢谢你。”


这是织田作之助第一次对人说谢谢。


从来没有人在乎他的喜怒哀乐,包括他自己也一样,更谈不上喜欢。他的生活千篇一律,在他人的指挥下他的生活方式和感情模式早就坏掉了,然而这个男人似乎在尝试将它们重新修复唤醒。


更奇怪的是他似乎并不抗拒。


“既然你觉得草莓很好吃的话,那你就也吃一点吧。”


对织田作之助来说这盘草莓蛋糕确实是很大的压力,但对他来说还有更多异样的感受。他尝过草莓的味道,不过那是在很早之前的事情,是在当上杀手之前还是当上杀手之后的事情他也不记得了,不过他记得那一次的草莓特别甜,虽然他也没吃过多少次,但那次绝对是最甜的一次。


“不,我不喜欢吃草莓。也不喜欢吃蛋糕。”太宰治淡淡的回答。


“为什么?你不是说……”


“因为我的朋友答应我,成年那一天的生日会给我买一个很大的草莓蛋糕,还会摆满十八根颜色都不一样的蜡烛,寓意着我的人生此后可以五彩斑斓。当时的我和你一样不想吃,但我的朋友跟我说它很美味。”


“其实我味同嚼蜡。”


织田作之助停下了自己叉取蛋糕的手,静静的等着他说。可是太宰治并没有半分想要讲下去的兴趣,于是织田作之助只能揣摩着自己发出疑问。


“是因为你朋友?”


“是啊。因为他没有来庆祝我的生日。”


“他怎么了?”


“他死了。”


太宰治轻飘飘的吐出三个字来,手里的小勺搅动着陶瓷杯里混浊昏暗的棕黑色液体,看不到小勺的阴影,也看不到太宰治自己脸的倒影,但他搅动着,翻腾出一层无底漩涡。


他说话说的太轻松,仿佛这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他习以为常的事情。对于织田作之助而言有人死去他也并不会有所触动,但他明白如果自己的朋友昨日还在笑着跟自己说“明天再见”,明日就是一具尸骨的时候,一般人都会收到难以磨灭的打击,甚至可能关于那个朋友的记忆会形成梦魇,纠缠自己的余生。


那个朋友的梦魇再与现实交叠,纠缠不清,成为不可能疗愈的疾病。


“我生日的那一天,我去买了一个超级大的生日蛋糕,上面密密麻麻的草莓和成团冰淇淋奶油,我费尽心思的去买到各种颜色的蜡烛,实在买不到的我就自己染色,凑齐十八根蜡烛插到蛋糕上点燃。”


“我还记得我那天戴着生日帽坐了很久,一直到蜡烛熄灭了之后我都没有动。倒也不是不想动,就是我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后来我想起来自己不喜欢吃甜的。”


——“所以我全都丢掉了。”


最后的一句话无论是跨越了几年,十几年,几十年,织田作之助一直都历历在目,刻骨铭心。这句话很奇怪,织田作之助第一次听到的时候只是稍微的有些惊讶和惋惜。


可是后来他一直回味着回味着,他却发现这句话背后其实透露了太多太多难以名状的悲伤和无力,他甚至至死也无法明白太宰治在十八岁那年生日到底是承受了多大的悲伤绝望,愤恨了几次不公的命运。


他不想知道,也无法知道。


“如果是如此的话,愿您在此后的人生能够美满幸福。”


“嗯……嗯……美满幸福……”


“会有人帮我做到的。”


太宰治扬扬头对织田作之助示意那块已经有点发硬的蛋糕,他说:“你要好好吃完啊,不能浪费哦。”


织田作之助迟迟没有动叉。


太宰治也没有搅动他的小勺。


忽然太宰治猛地大笑起来。


“哎呀,我刚刚说的那些都是骗你的啦。谁叫你都不肯把蛋糕吃完啊,你这么一个小屁孩我怎么可能会把这么沉重严肃的事情告诉你嘛。浪费食物可是对食物的不尊重!!”


太宰治对他眨眨眼睛。


“我那个朋友还活着。”


织田作之助看着他,又看了一眼那个草莓蛋糕。


他把它吃了个精光。


——


太宰治是个很古怪的男人。


自从织田作之助决心不抗拒他的接触,主动去回应他之后,太宰治反而自己开始渐渐疏远起他了。他不再那么频繁的找他,而是隔三差五的来,而且因为他每次在触及到这个问题的时候都在笑,所以织田作之助根本没法从他的口中打探出什么。


不过织田作之助也没有深入探究过这个问题,接触了这么长时间他也明白了,太宰治这么做也会有他这么做的理由,如果过分窥探他人反而会引起不适。


今天要剿灭的对象似乎有点难缠。最开始知道他是个孩子的时候他们还嗤之以鼻,如今他们的核心成员都一一死在织田作之助冰冷的枪口下,这使得他们陷入了难以平复的暴怒,现在发了疯的要抓住织田作之助要把他碎尸万段。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织田作之助捂住肩侧还在汩汩流着热血的伤口,微喘着气,脑子里回荡着他们所说的话。


他的手臂受伤,那么他拿枪拿刀的动作都会显得被动。更要命的是昨晚才刚刚下了一夜的雨,凌晨四点根本还看不见朝阳的踪影,织田作之助穿梭在废旧工厂和小巷时,湿滑的地面和弥漫的冷空气几次让织田作之助险些晕厥。


“他在那里!!!”远处手电筒的亮光越来越密集,黎明前的黑暗都被可怖的照明,织田作之助海蓝色的双眼晃了神。


啊,他的性命就要交代在这里了啊。


“砰砰砰!!”


“唔呃……”


子弹嵌入血肉的声音毛骨悚然,预想中的痛感却并没有来临。


织田作之助在看到他面前沙色风衣的衣摆时他红着眼睛猛地抬眼,太宰治咬着唇,嘴角隐隐泛出血丝,脸色惨白的如同摩挲多次薄薄的白纸,小腹处殷红色的液体染红了他暗色的衣装,血液啪嗒啪嗒地掉在地板上,像是有人在哭。


即便视线因为失血而模糊,他都能看得出来太宰治中弹的部位非常危险。然而他仍旧颤颤巍巍的把织田作之助的身形遮挡的严严实实。


“你为什么在这里?!不对!你为什么要替我挡子弹!!”


你本来身体就那么虚弱了,那个部位中弹的话很有可能会死的!会死的!


织田作之助嗫嚅着双唇,颤抖的牙关也在一点点发冷,肌肉像是挤成一团的萎缩,这种感觉很难受,非常难受,此刻的织田作之助却非常清楚的知道这种感受就是恐惧。他猛地回过神来要帮太宰治做应急处理,太宰治却重重的“啪”一声拍开他的手。


“织田作……你快走,我这点伤没什么的,我命大着呢……”太宰治喃喃着,也听不出来他真的是在和织田作之助说话,还是在自言自语。


“他们来了,我先掩护你走……如果你想要找到我的话……”


太宰治咽下一口血沫,微颤的睫毛像是上面结了一层霜一样的沉重,眼皮重的让他想要好好的睡一觉。雨后的风太冷,冷的像是要吞噬他的骨髓,将他最后摇摇欲坠的一星灵魂火苗都吹熄。


不过他在织田作之助面前依旧保持着毫无感情的微笑。


“那就问问你自己我会在哪里吧。”


太宰治迈大步子,加快脚步地往逆着织田作之助,面对着亮光的方向跑起来。


“……太宰!等……”


织田作之助拼了命的伸出手要抓住太宰治的袖角,想要抓住他的温度。他本可以多跑几步去试着把太宰治拉回来的,但是他并没有这么做,相反地,他只是踉跄了几步稳住身子。


因为他感觉太宰治并不像是在奔赴,而更像是在逃离。


脑海中有闪过模糊不清的画面,似乎让人心痛的想哭,又被扼住喉咙的窒息。


——


太宰治醒过来的时候浑身都在疼。


他很久没有睡过这么饱的觉了,虽然这一觉并不安稳,他还做了一个关于很久以前的回忆的噩梦……而且看起来结果更糟的噩梦。


梦里的那个他心心念念的人面目狰狞的向他伸出手,亲手掐上他的脖颈。


没事的,梦境都是和现实反着来的。


太宰治向来是不相信牛鬼蛇神,魑魅魍魉的。然而他现在却因为一场噩梦而冷汗直流,开裂的伤口晕出的新鲜血液和冷汗混在一起,把他的伤口和衣料黏在一起,又难受又疼。


他是不是要死了……不可以……不可以……至少他不能现在死掉……


“不可以……我不能死……”


“笨蛋,你还活着。”


听到织田作之助声音的时候太宰治一度以为他还在做梦,因为他现在睁开眼皮都很费力,所以他只能迷迷糊糊的看见眼前有一个人,还有白漆的天花板。他张开嘴来说话,声音却像是失修已久的机器一般沙哑难听。


“织田作……?”


“我在。”织田作之助剪去伤口附近的衣料,因为长期持枪而长了薄茧的双手来回穿梭,为太宰治小心翼翼的包扎伤口。即使他的动作已经很轻很轻了,但是他还是能听到太宰治细微的抽气声。


也不知道太宰治这个人到底是有多不怕死,面对那么多持枪的人居然还敢义无反顾的要去引开他们来保护他的安全。更不可思议的是他真的做到了……他到底还有多少是他不知道的?他不可能会相信这个男人的生平清清白白,织田作之助最清楚这一点。


可是这个人为什么又会这么矛盾?明明对着那一群人,就算是为了保护他也要舍生忘死地去引开他们,却在意识逐渐清醒的第一瞬间就是说着自己不想死?


他到底是怕死?还是不怕死?


“……哈哈哈…………”太宰治刚笑出来,就被牵动的伤口疼得呲牙咧嘴。


“亏你还笑得出来。”


“当然要笑啊。我在笑自己赌对了。”


“赌对了什么?”


“赌对了织田作你会来救我,会知道我在哪里等你救我。”


织田作之助缄默不语。看来太宰治他自己也明白的,在太宰治走后他面临着两个选择。一是自己先逃跑,去寻找新的藏匿之处逃避追杀。二是去救太宰治,甚至不知道他会在哪里等他。


后者显得更加彷徨不定,但是织田作之助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后者。


太宰治在赌,织田作之助也在赌。所以织田作之助赌他会在他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等他,织田作之助几乎是出乎意料的,真的看到太宰治蜷缩在他们之前坐过的那个长椅上。


那时他已经浑身冰凉,伤口出的血已经发冷了很久,几乎都要流干。暗色在他暖色调的风衣上显得格外突兀,嘴唇和脸颊本来就偏白,现在更是毫无血色。


太宰治就连自己意识已经不清醒了也要做出双手抱在胸前的自卫姿势,仿佛无论何时何地都可能会有人出来伤害他。


他死气沉沉的可怕,哪怕对呼吸声极其敏锐的织田作之助还要特地凑近太宰治的鼻腔才能够勉强听出他还活着的气息。太宰治在逃脱的时候出了太多的汗,导致他的体温降的更加的快,皮肤冷的几乎可以结冰。


织田作之助无法想象如果他晚了一步,太宰治的尸首会身居何处。


“我可是为了你受了很重的伤哦。我也没有地方可以去,这次你可不能赶我走了!所以你就顺理成章的照顾我吧!”


“我当然会好好照顾你到你好为止……但是你还得告诉我,为什么你会知道我在哪里?还要不顾危险给我挡子弹?子弹不长眼睛的你难道不知道吗?!”


织田作之助的突然拔高的声调让太宰治浑身一抖,他的眼里闪过一丝错愕。一想到太宰治就差一步就会和自己天人两隔,织田作之助就感到后背发凉。他却不经意的忽略掉了他以往根本不会在乎别人的生命。


——“织田君,心千万不能乱了。否则到最后,你只会付出代价,一无所有。”


织田作之助却在这一刻想起了他曾经的老师对他说过的话,也是他最恨的人对他说过的话。在这个时候面对差点为了救自己付出生命的太宰治,想起这句话对织田作之助显得讥讽又可笑。


“我对你有那么重要吗?”织田作之助尽量平静的问道。


“当然有啊。”


太宰治几乎是毫不犹豫的回答。


“如果没有你的话,我就不会在这里了。”


太宰治笑得灿烂,让织田作之助想起夏日祭典的烟火,美丽而显得失真。得到了肯定回答的织田作之助反而显得无地自容,茫然无措。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从来没有一个人把织田作之助看的这么重要,更不用提把他看做生命的意义。


因为……这根本没有理由啊。


他是骗人的吧?绝对是骗人的。他所知道的大人们总是谎话连篇,为了达到目的而不择手段的畜牲。


他是为了博得他更多的好感而骗他的吧?就算说是他是第一个把他当做正常未成年人来看的人,是第一个带他知道什么叫做娱乐的人,是第一个会保护自己的人,也是第一个和他……那么相似的人。


快告诉我吧,你是骗人的,你都是骗我的……


“我骗你的。”


太宰治低下头来轻笑,拨弄着自己的手指默不作声。


“我知道。”


织田作之助平淡的点头,任谁也看不出他刚才内心经历了多少的波涛汹涌,现在又是多么的如释重负。


“织田作,帮我买一杯可可吧,就是我们上次去的那个咖啡店里的。”


“我要加了糖的,加了很多很多糖的。”


——


太宰治在他伤势痊愈了之后并没有半点想要离开的意思,他无视了织田作之助心理上的抗拒,在他的意愿下“顺理成章”的在织田作之助新家的客厅里住了下来。


其实如果只是这样倒也就算了……太宰治偏偏很喜欢给自己做饭来给自己长身体,结果每次他做饭的结果就是厨房炸到邻居频繁来敲门投诉。


杀手本来应该隐姓埋名生活的,太宰治这么一搞织田作之助都感觉头痛。


太宰治自从跟他住在一起了之后总是有一个奇怪的癖好,那就是喜欢在他睡前的时候给他讲各种各样稀奇古怪,胡编乱造的小故事,据他所说这叫什么……睡前小故事?


“你这算哪门子的睡前故事啊。”


“相信我,这些故事对你都有用的!”


“我看不出来哪里有用。”


织田作之助盖上被子闭上眼睛,用自己的行动告诉太宰治他就是在打扰他的睡眠。可是太宰治一副没有眼力见的样子,硬生生的又把织田作之助摇了起来。


“既然我的故事俗套生硬的话,织田作你也可以尝试自己去编更加吸引人的故事啊。”太宰治手臂撑在织田作之助的床榻上,手臂又撑起他单边的脸颊。


“我吗?可是我感觉我编不出来……”


“别的人我不知道,织田作你一定可以的。织田作你为什么就从来不相信我呢?”


“……”


织田作之助感到他对太宰治的感情一直都处在一个“信任”与“否定”边缘徘徊的状态。他反复的摇摆不定,去寻找一个最适合自己和太宰治之间关系的定义和位置,最后归结于无人命名的空白。


他的过往叫嚣着排斥身为成年人满口谎言的太宰治,他的心灵却在反复的契合靠近太宰治的心灵,哪怕织田作之助看出来此时在他面前的太宰治极有可能只是一个内在虚无的躯壳——太宰治从未重视过自己的价值。


织田作之助讨厌这种感觉,理智上告诉他要尽可能的远离太宰治,感性上却在引导他用更多的好奇心去了解这个男人。这一个给了他十几年以来都没有过的温暖的男人,这个给了他不知道是惊喜,还是惊吓的男人。


“织田作,我知道你一直以来都在纠结踌躇什么。”太宰治用他空着的另外一只手去掖了掖织田作之助的被角,天气转凉了难免会担心对方会着凉感冒。


太宰治说话的语气很认真,和刚才开玩笑的语气迥然不同。


“但是其实我觉得这都是无所谓的事情。因为你看,无论你是在心理上如何排斥这个世界,是如何的鄙夷那些人的肮脏愚蠢,这也只不过是他们全然不会在意的东西。”


“所以我想说的是,既然你我无法改变这种匪夷所思的现象,那与其痛斥不公,为什么我们不自己努力去不成为那种人呢。”


“你不过是在世俗的泥潭中挣扎的野犬,想成为什么样的大人,织田作,还是你自己说了算。而我想,比起在黑暗中苟且过活,憎恶他人,憎恶自己,那或许去光明的那一边,去救助孤儿,帮助他人,把做一个好人作为自己的方向标……”


“这样可能还会更好一些吧。”


织田作之助微张着嘴巴,他感觉好像有人在他的心脏里击鼓,击的还是最低沉的低音鼓,它并不响亮张扬,却每一下都闷闷的,沉甸甸的打在自己封闭心脏已久的枷锁上,摇摇欲坠。


“你为什么会知道?”


“哈……”太宰治的眼神飘忽在织田作之助的脸和窗外的月明星稀,他在想织田作的眼睛亮起来的时候真的好好看,就像是夜晚在月光下发光的波澜海面,估计他自己都不知道。


太宰治的眼睫毛稍微的垂下了一点点,瞳孔处的深色也略微加深,但他脸上的笑意未减,不过是趁着织田作之助不注意的时候闪过了一丝失落。


“因为我是你的朋友啊。”


太宰治如同意料之中的看见了织田作之助缩小的瞳孔。


“只要是你想去做的,我付出什么都会去帮助你达成的。这些都是我亏欠你的,是我为止奋力一生要去还给你的,我所有的一切都是你给予我的。现在我还给你,所有的都还给你。”


太宰治喃喃自语,织田作之助听着他的话,却感觉他的话似乎声声啼血,句句都是在泣诉。


织田作之助想去问他到底在说什么,因为他有一种预感,如果他这一次不问的话他下次就再也没有机会问了。


可是他的意识越来越模糊不清,他的困意忽然越来越重,他只能看到太宰治闭着眼睛嘴角不再弯起,他周遭的所有都显得孤独,不定的烛火,席卷的长风还有凋零的一枝花。


“织田作你一定会成为一个非常棒的作家的,一定会。”


“所以让我再陪你走一段路吧。”

  

“睡吧,做个好梦。”


——


时间转眼间到了织田作之助二十三岁的生日。


十年的时间如同指缝间的流沙匆匆逝去,他经历了太多的变故,从最开始的经过那个人的引导放弃做一个杀手,到后来为了逃避追杀加入港口黑手党,再到收养了几个战争遗孤……


织田作之助瞥了一眼正给蛋糕开开心心插蜡烛的太宰治。


虽然关键的情节太宰治都不在,可是他总是有种隐隐约约的感触,太宰治把一切都牢牢地把控在手里,他的痕迹寂静无声的埋没在故事的下底,更可笑的是,对于太宰治做出的判断和建议,织田作之助想不到更多更好的办法,没有一丝回旋的余地。


不过他不讨厌这样了,至少对于太宰治是。他想,果然还是慢慢的开始相信他了吧。


果然只要时间够久的话,无论多陌生的人也会建立起一层羁绊的吧,就算说太宰治也是。


“生日快乐,织田作!这是我给你过的第十个生日了吧?”太宰治爽朗的大笑,仿佛所有的阴翳都会因为他的笑容而扫平一般,织田作之助喜欢的是这样大笑的他。


“我也没想到会和你生活了这么久啊。”


“哼哼,我知道织田作舍不得赶我走的。”


舍不得吗?他也不知道。如果太宰治一夜离开的话他应该是会不习惯的,但是在那之后呢?


他总感觉他也应该会很快就忘掉他在这里生活过的时间,因为太宰治在这里生活的痕迹太淡了,织田作之助又因为忙碌和他相处的机会少之又少,太宰治一贯性的游离不定,像是一个幽灵,仿佛可以随时抽身就走的感觉从来没有消失过。


这一切像是提前都安排好了一样。给人一种暴风雨前的平静一般的窒息。


织田作之助盯着太宰治苍白但俊俏的脸,太宰治疑惑的歪着头也盯着他。


他很早就发现了,如果说是早期几年还好,但是这都过去十年了,为什么太宰治从来就没有长大过?或者说……连一点岁月沧桑的痕迹都没有过?


他的时间像被静止了。或者说是,永恒?


“终于到了织田作的二十三岁啊……”太宰治低低地感慨。


“二十三岁怎么了吗?”


“不,我只是觉得我应该离开这里了。”太宰治轻轻的笑了笑,“我已经准备好了一切,要接我走的人也要来了。”


准备好了一切?


“你不是说你没有家人吗?”


“是啊……是啊……估计我唯一的家人也就只有织田作你了吧,被我看着长大的孩子。”太宰治说这句话的时候心不在焉,但在后半句显得酸涩难堪。


“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是希望在和织田作你在相仿的年纪相遇,在我们小时候也好,一起就学时也好,进入社会工作时也罢……我只想以最普通的姿态和你相遇,再和你成为朋友。”


“我太讨厌争斗引起的变故了,妻离子散,生灵涂炭。就连我自己都深受其害,记忆就像是我的幻痛症,生活只会加剧它的疼痛。”


“不会有止痛药的存在吗?”织田作之助沉默地发问。


“嗯,有的。不过我很快就不需要它了。”


“因为你的疼痛将要痊愈了吗?”


“噗哈哈哈,织田作,疼痛是永远不可能痊愈的,只要我的记忆还在,它就不可能痊愈的。可是人的记忆是可以遗忘毁灭的,神的记忆却是永恒的。你也知道我讨厌疼痛,所以我现在已经找到办法了。不,倒不如说很早之前我就找到办法了。”


“为此你需要付出什么吗?”


太宰治没有说话,他慢条斯理的切了一小块蛋糕,放在了织田作之助的面前。


太宰治今年买了草莓蛋糕和一大束黄玫瑰花,而且是塞满了草莓涂满了奶油的蛋糕。织田作之助又想起了最初几次和太宰治见面的时太宰治请自己吃的蛋糕,又想起了他和他曾有过的对话。


——“我全都丢掉了。”


那个时候的他和现在的他比起来,现在的他得到治愈了吗?


“织田作你想要成为作家吗?”


“嗯。”织田作之助并没有在意他故意岔开话题的行为。


“那在今年你就从黑手党辞职了吧!如果担心被追杀的话去武装侦探社也是不错的选择哦,那里的人一定很适合你。我也联系好了适合的出版社哦。”


“这么快???”织田作之助眼神一怔,这些事情并不是一朝促就的,那么他到底是什么时候就开始准备的?


太宰治笑而不语。


“在我走了之后,我会寄给你一封信,但是请你务必要等到你成为真正的作家之后再打开它哦。”


“来,织田作,许个愿吧。”太宰治领着他双手合十。


——我很快就不能再陪你许愿了。


——


“我只是感觉累了,织田作。”


——


“呀——就是你吗?”


太宰治愉快的张开手来,像是要对这个曾经杀死他友人的人一个温暖的怀抱。


“就由我替他杀了你吧。”


“也请你务必杀了我。”


与对方同时倒在血泊里的太宰治感到前所未有的寒冷,胜过那次为了救织田作之助而受伤濒死的那一次。这次也是濒死,为什么他却那么冷……冷的他的骨头都在颤栗,冷的他又想起一个个喘不过气的夜。


啊,他知道了。


“你不会在我身边了,我也不会在你身边了。你永远都不会再回到我身边了,我永远都看不到你了。”


要是他们没有相遇有多好……不,“要是”“如果”的假设不过是懦弱的借口。他明明一直都希望与他相见,是他想要再见到他一面,否则为什么会选择在他不经意的背后帮助了他整整十年?


他原本应该不去找寻他的。但是时间的神却对他说,如果要复活他的时间,他就只能把他余下的时间在和织田作在一起的时光里一点点的填补。因为织田作的时间已经死亡了,他已经停止了。


织田作的死其实一直都是他的执念。


所以当他听到掌管时间和命运的神告诉他说,依靠他的特殊性,他可以拯救织田作让他继续活下去,太宰治毫不犹豫地点头答应。


而神祂说,虽然他的时间可以逆转,可是在关键的某个节点有人要死去的事实并不会改变,否则就是忏逆规则。


“让我代替他死去吧。”太宰治这么说道。


在我弥补他缺失的时间的时候,我会一点一点的把他曾经教给我的,救过我的都一一还给他,去拼尽全力在不让他对我产生过多情感的前提下,像是他以前对我那样的,引导他,支持他,拯救他。


太宰治在一开始就对自己许下了诺言,他不能在织田作的人生里留下太多的痕迹,他要尽可能的做到尽可能轻的踩在织田作的心灵沙漠里,痕迹浅薄的只要用风沙就可以吹散,但他又要把织田作之前教给自己的,也都全部教给他。


这就是他的夙愿。


他总是会不自觉的对织田作说出一些他的心里话,或许是因为他是织田作吧,所以太宰治为了避免织田作察觉到什么,于是把本来争取织田作信任的计划临时更改为了营造一个满口谎言的大人形象的计划。这样子织田作就不会相信他,更不会对他造成过多影响了。


他规划好的一切里唯一的败笔只有那一次他救织田作。如果没有那次,太宰治就不会差点死掉。太宰治根本不打算住进他的家里,他只想当一个织田作眼里糟糕的,满口谎言的大人,但他现在也不知道他是成功了,还是失败了。


太宰治突然想起了织田作之前问过自己的那句话了,织田作问他为什么就算付出生命的代价也要去救他。如果可以的话,他那一次就会好好的回答他了。


他会这么告诉他的:


“织田作你知道眼睁睁的看着悲剧发生,却什么都做不了的无力感吗?


如果你知道的话,你就会知道为什么只要有一点机会,我也会付诸生命去挽留守护想要的未来了。”


他究竟苟活了多久,为了曾经无论如何也无法改变的事实竭斯底里。无法流泪的现实逼迫着他在喘不过气的夜晚颤抖,窗外的黑影又长又黑,就像是要把他吞噬入腹一样的窒息。


后来他又想,他们会很好,他们本来会很好,他们已经够好了。


所以已经够了,不要再去想他了。


但是为什么,好像有什么东西要把他整个人都压垮了呢,有什么东西一直在让他彻夜难眠呢。


织田作说过,希望他以后能够幸福美满的活下去。


他也不想这样子挣扎彷徨的活下去,织田作也不会想让他那样子活下去,所以他才会一直活到现在,所以他才会一步一步逼着自己继续走下去,哪怕前路漫漫。


但是就算他按他说的努力活下去了……


“美好什么的,我根本找不到啊。”


就算跟你说的一样去做了,他也根本没有办法找到能够让自己变得清醒的办法,反倒是在一日日的忏悔和思念中逐步走向极端,病态的情绪肆意增长。找不到解药的他只有病入膏肓。


死亡是什么?死亡就是在和平时一样的清晨醒来,太宰治被永远的留在了昨天。是在别人入眠时,太宰治陷入了长眠。有着这样的信念,那么死亡也不是可怕的事情了。


……


织田作没有和之前的他一样来救他,那这就是他成功的证明吧。


“真好啊……我最后居然是在这么温暖的阳光下死去的……”


“织田作……我终于做到了……”


这个时候果然还是想要被你亲手杀死啊。


“这次我要走了,真的要走了。”


“这人世间,我不会再回来了。”


那个蹉跎了十年岁月的男人微笑着,慢慢地,永远合上了眼。


——


有人传闻说,知名作家织田作之助给一个无名氏先生在海崖旁立了一座墓碑。


他不在每年清明的时候去祭奠他,而是很奇怪的,在6月19日的时候提着一大盒草莓蛋糕和满捧的薰衣草花束去祭奠他,他在他的墓前吃蛋糕,蛋糕往往都剩着一半没有吃完,放在灌人心脾的紫色薰衣草旁。


没人知道为什么是草莓蛋糕,没人知道为什么是薰衣草。


他总是会说起他最近发生的事情,还会说起他新写的小说,零零碎碎的,听起来反而像是唠叨了。


但他总是在他要离开的时候说:


“18岁生日快乐。”


你说那位无名氏先生吗?


他热爱着这个世界。他的墓前总是盛开着鲜花。


——END——


ps:没错,结局部分我留白了!究竟发生了什么我不细讲,就让各位尽情的发挥想象力啦。

这里的黄玫瑰代表的是纯洁的友谊和美好的祝愿。薰衣草代表的是等待无望的故人(这个并不是标准的花语,是我自己根据故事需要引申的代表义)

末尾又想到了海子老师的“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关于太宰治对自己病症将要好起来的阐述,是想到了余秀华老师的“死亡是一枚沉重而干净的果实,我们吃下去,医治了太多活着的病症。”


彩蛋是太宰留给织田作的信。

【2022宰右万圣100h:白昼已烬】初宣(上)

前段时间一直在忙所以来晚了——还在纠结发刀还是发糖(思索)

绀云暮合(高考版):


从准备的时候就开始期待了。

希望各位玩得开心~


【时间表】

10月31日(万圣节)

00:00 ☆@不修边幅的红灯区玫瑰 

1:00 ☆@银河褪潮 

2:00 ☆@pigeon 

3:00 ☆@叶墨白  

4:00 ☆@もち 

5:00 ☆@蹲在坑边等发芽 

6:00 ☆@阿九 

7:00 ☆@未名雪川 

8:00 ☆ @铃染(高三失踪) 

9:00 ☆@乔之 

10:00 ☆@小薇薇 

11:00 ☆@瑶酱超爱太宰桑 

12:00 ☆@唐幽洛 

13:00 ☆@Camellia 

14:00 ☆不想早起

15:00 ☆@蒙面猪蹄子 

16:00 ☆@斑鸠 

17:00 ☆@木子青柠(弃疗中) 

18:00 ☆@泺梬 

19:00 ☆@倾辞 

20:00 ☆沐风

21:00 ☆@付白白白白白 

22:00 ☆@辞衍(可接稿版) 

23:00 ☆@KyoAka 


11月1日

00:00 ☆@Yoruu08 

1:00 ☆@凌霄客的海角(弃坑跑路 

2:00 ☆@v2tx 

3:00 ☆@吃吃喝喝快快乐乐 

4:00 ☆@千月秋和 

5:00 ☆@宇智波斑不可能是贫乳 

6:00 ☆@リリカ 

7:00 ☆@茶瓦君 

8:00 ☆@五行缺钙 

9:00 ☆@贺山鸣 

10:00 ☆@喝麦片的麦兜 

11:00 ☆@Chusingsing✨ 

12:00 ☆@沉沦于渊 

13:00 ☆@牧月十一(月考暂退) 

14:00 ☆纸箱

15:00 ☆@莎樱Satana 

16:00 ☆@棠溪 

17:00 ☆@风吹汉堡 

18:00 ☆@LIYINYINLING 

19:00 ☆@椒茶 

20:00 ☆@庭阶兰 

21:00 ☆@并没有什么用的兔子 

22:00 ☆@澄舒ping(看顶置,想要评论) 

23:00 ☆@绝望文盲 


11月2日

00:00 ☆@槿約233 

1:00 ☆@云生笙(摸鱼版) 

2:00 ☆长夜长

3:00 ☆@WHeny_茶 

4:00 ☆@竹衣☆ 

5:00 ☆樱溪

6:00 ☆@🍁露露的枫叶🍁 

7:00 ☆@渴望冬眠 

8:00 ☆@水茉清湘 

9:00 ☆@Itsuki林乐寒 

10:00 ☆@酒没醒 

11:00 ☆@七月 

12:00 ☆@五行缺钙 

13:00 ☆@plum-sparrow 

14:00 ☆@竹衣☆ 

15:00 ☆是瑟瑟呀

16:00 ☆@月清 

17:00 ☆@十四锦 /@橘 

18:00 ☆@绝望文盲 

19:00 ☆@未名雪川 

20:00 ☆利娜徳

21:00 ☆@怎么办我已经是个天然卷了 

22:00 ☆@灵汐玥 

23:00 ☆@七夜♢【雪豹码字】